方宗花一經解脫,立刻抓著被角縮到床角,整個人蜷成一團,用被子把自己給裹了個嚴嚴實實,渾身上下隻露出腦袋,神情緊張,眼神警惕。
既盯著東果,也盯著看畫那人的背影。
這背影仆役打扮,但是氣度非比尋常,瞧著眼熟,奈何慌亂中一時想不起來。
東果從旁邊取來厚厚一遝疊好的衣物擱到床上,想了想,挪往方宗花的腳邊。
方宗花頓時往裡收腳,挪身靠牆,蜷得更緊,神情更加緊張,眼神更加警惕。
東果後退一步,束手垂首,乖巧謹立,眼觀鼻鼻觀心,目不斜視,一言不發。
一看就知道繪聲調教得不錯,不僅有了婢女樣,而且是很有教養的婢女。
方宗花忍不住問道:“你是誰?”
風沙不答,身子也沒動,僅是微微偏頭。
東果知機福身,輕手輕腳地退出房去,雙手關門。
方宗花定下神,打量著問道:“閣下何人?”
她不光打量人,也終於有暇打量人看的畫。
也就瞟了一眼,俏臉不禁一熱,趕緊又把裹身的被子更圍緊了些。
風沙頭也不轉地道:“我可以轉頭嗎?”
方宗花一呆,失聲道:“怎麼是你?”話音未落,倏然捂嘴。
陳特使跟她一起被押來這裡,然後被分彆關押。
如今一身仆役裝束,顯然喬裝打扮,潛逃來此。
這是來救她嗎?等等,捆她的婢女又是怎麼回事?
那麼聽陳特使的話,倒像是陳特使的人。
風沙回身略掃一眼:“你心中一定很多疑惑。不過,這行的規矩你懂,不該問的你彆問,不能說的我也不會說。特意過來叮囑你,安心等待,之後我會帶你走。”
言罷,要走。方宗花愣了愣,趕緊問道:“要等多久?”
風沙隻好緩步:“可能一兩個時辰,也可能一兩天,目前我說不準。”
方宗花身往前傾,目不轉睛地盯著道:“雪娘人呢?”
風沙從緩步變停步:“她會跟你一起走。彆忘了,你已經是她的侍衛長了。”
方宗花咬著牙道:“我被人扔到湖裡,你知不知道?”
風沙感受到怨氣,隻好耐下性子,轉身道:“知道。”
“你救了我?”
風沙點頭。
方宗花追問道:“怎麼救的?”
風沙笑而不語。
方宗花再度沉默,過了會兒道:“如果,我說如果,如果我肯陪你睡覺,你能不能把之前許諾的部將再許給我?”
風沙拿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。
如果有必要,雪娘能從街頭睡到街尾。
方宗花則不然,矜持仍在,知恥知羞。
在北周侍衛司的職位類似於捕頭,而非女諜。
雖然為人狠點,卻是正兒八經的姑娘家。
突然轉變這麼大,令他驚異。
方宗花非但沒有臉紅,反而相當正經:“乾嘛這麼看我,你就說能不能吧!”
風沙搖頭道:“不能。”
方宗花急道:“我還是個姑娘,你不吃虧。”
風沙聳肩道:“許諾給你的部將,我本來就沒打算收回。”
言外之意,根本用不著陪睡。
方宗花使勁盯著風沙,臉上寫滿了:我不信。
風沙岔話道:“你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夫了?不是說快要完婚了嗎?”
方宗花轉開臉,垂目道:“我沒有未婚夫。”
風沙笑道:“你敢哄我,膽子不小。”
方宗花不做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