絕先生一提壽州,風沙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。
嘴上說“請教”,其實暗嘲他自不量力。
絕先生也就能攪攪東鳥的水。
壽州?他夠得著嗎?
不過,能提到壽州,說明絕先生是個人物。
眼光毒辣,視野寬廣,思路開闊,非同一般。
現在的壽州確實是緊關節要的勝負手。
絕先生森然道:“李珍跟隱穀關係密切,肯定得到了某些隱穀高層的授意,刻意延緩,甚至阻撓攻城,居心叵測。”
秦夜頓時不敢吱聲了,絕先生分明已經把勾連隱穀這頂大帽子舉了起來。
他腦袋小、肩膀弱,可不敢被扣上一下。
風沙心道你不提我也要說,真當我娶個隱穀的行走代言白娶了,正色道:“這事我倒也有所耳聞,據我所知,李珍跟某些道門高層的關係不是密切,是非常密切。”
絕先生呆了呆,旋即醒悟,他也是一時氣糊塗了,失去了冷靜。
勾連隱穀這頂無往不利的大帽子扣誰都能扣得,唯獨扣不了風沙。
人家甚至戴得明目張膽,戴得興高采烈,特麼就差直接說出來了。
風沙回桌就坐,笑道:“隱穀跟咱們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,不跳出來攪局才真是活見鬼呢!現在人家就是攪了,那又能怎麼辦呢?要不,咱們攪回去?”
絕先生氣得胡須都快吹了起來,這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。
正值決定天下大勢,以及東鳥大勢的關鍵時刻。
哪有功夫,更沒餘力跟隱穀糾纏不休。
何況風沙這小子肯定是明麵支持,背後拆台。
攪什麼都不可能成功。
絕先生定下神,冷冷道:“老夫才懶得管那些牛鼻子不好好呆在山上修仙,下山來作什麼妖。佛門,佛門跳出來橫插一杠子又算怎麼回事?還想再被滅一回嗎?”
風沙故作驚訝道:“佛門怎麼了?”
他當然知道怎麼回事。
佛門與他達成協議,十四年之內以墨修馬首是瞻。
他想讓佛門動點手腳實在太容易了,也就傳句話的事。
“柴皇出征之前,符後百般阻撓,說什麼不宜親征。好在柴皇沒聽她的,結果她居然跟著一起去了。”
絕先生沉聲道:“佛門跟南唐沆瀣一氣人儘皆知,符後跟佛門什麼關係,風少你曾經主導滅佛,應該比我清楚。堂堂天子行營,還有半點秘密可言嗎?”
符後隨同柴興親征,意味著佛門傾注關注、人手和各種資源。
由此所蔓延開的影響,絕不僅止於弄點情報,跟南唐方麵互通有無那麼簡單。
佛門在南唐相當勢大,與北周仇怨又深,卯起勁來拆台,什麼事都可能發生。
“滅佛一事已成過去,當下形勢恐怕沒有第二次滅佛的餘地。就算有些餘地,我人在東鳥又如何操刀北周?”
風沙含笑道:“正好秦兄在此,絕先生完全可以代表總執事讓他來乾嘛?涉及東鳥四靈的內部事務,不用告訴我,我也不想知道。”
秦夜又不傻,能接這種爛活?斬釘截鐵地道:“如此重大決策,當需六位總執事共議,再由總執事麵授機宜,在下現在不敢妄言。”
北周攻勢之猛烈,超乎預料,南唐求和已成定局。
南唐君臣早就選定了出使北周的人選,正是北周總執事。
之前是想免戰,現在是要求和。
北周四靈接下來有很多事要求風沙幫忙。
與絕先生的合作期已過,他的態度必須逆轉。
絕先生低頭抿酒,心知這回栽到姥姥家了。
風沙敬酒道:“邊高率軍抵禦大越已成定局,我覺得他功成返唐之後,很可能再率軍過江,援軍江北,擊退趙儀來襲之軍。”
放任大越北伐東鳥,對他在東鳥的布局大為不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