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蟬親熱地拉著蘭萍到了眾星捧月的上首主榻。
主榻正置於男女半圈之間。
當中隔有兩席,一左一右,分彆留給吳堂主和陳輕舟。
至於風沙,其實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風少會不會賞臉來。
如果真來了,當仁不讓坐首席,她自然陪在旁邊服侍。
齊蟬麵帶微笑,轉視諸人,豔唇微不可查地動道:“你收了那小子多少錢?”
因為與客席有點距離,她拉著蘭萍說小話,並不虞被大家聽見。
蘭萍一臉傾慕,雙眸閃星:“他拐了幾道彎找上我,金錠十兩幫他說好話。”
兩女嘴上說的話,與她們的表情神態根本是兩碼事。
完完全全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。
齊蟬挺秀的鼻內發出一聲輕哼:“這會兒倒是大方了,早乾什麼去了。”
之前她對胡迪發飆,正是因為這小子為了區區三十幾兩金子,居然放火燒了齊家的倉庫。倉庫裡麵存放了不少江城富戶托付給她保管的財物。
若非風少拉她一把,她差點倒血黴。
蘭萍湊上去跟齊蟬咬耳朵:“你六我四。”
明顯故作親昵,就是故意做給胡迪看的。
她還是很敬業的,既然收了人家錢,當然要讓人家暢。
換做從前,齊蟬肯定還要跟蘭萍爭一下。
怎麼也得七三,甚至八二分賬。
現在她已經看不上這點小錢了。
蘭萍還算懂事,自己拿小頭,讓她拿大頭。
這個麵子她就高興收下了,應承道:“好。”
人放了,軍職也許了,本來就沒打算秋後算賬。
胡迪分明是自己嚇自己,她當然是不賺白不賺。
蚊子再小也是肉嘛!
除開蘭萍,在座無論男女都是熟人,平日裡常來常往,氣氛很快就熱烈起來。
客座男女哪懂品茶,尤其那幾個男人,根本是牛嚼牡丹。
要不是大小姐在座,他們多少有些拘謹,不能完全放開,這會兒恨不能以茶代酒,撒開膀子行酒令了。
也就蘭萍正兒八經陪著齊蟬品茶,烤碾茶餅的時候眼睛就是一亮:“好茶!”
高級交際花並不長於漂亮,起碼不僅長於漂亮。長於家學淵源,打小見識。
再漂亮的風塵女子,那也很難與之相比,甚至無法相提並論。
齊蟬舒了口氣,總算有懂行的了,笑道:“知道這是什麼茶,又好在哪裡嗎?”
她特意拿出極品團茶辦這個茶會,正憋著勁準備得意,等著人家讚歎羨慕呢!
結果一直沒人在乎,也就說點好茶、好喝之類客氣的廢話,她差點憋出內傷。
蘭萍沒做聲,溫盞,煎水,挑膏,擊拂,一套下來,行雲流水。
顯然精通茶藝。
她生得粉嫩可愛,瞧著文靜清純,是那種很乾淨、很澄透,如同細雪的漂亮。
這一專心致誌,確實魅力非凡。
不知不覺,大家的視線全都投注過來,靜悄悄沒人說話,甚至連呼吸都屏住。
實在不忍玷汙這一副賞心悅目的淑女點茶圖。
蘭萍端詳湯色,嗅了一嗅,輕抿一口,茶氣蒸嫩的紅潤臉蛋似都放出光華。
“如果奴家沒猜錯的話,這應該是閩地北苑禦茶園出產的貢茶,名為蠟麵。”
“不錯,正是蠟麵貢。”齊蟬立時神采飛揚:“萍妹你還真是茶道方家,居然一品就品出來了,莫非以前喝過?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