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蟬的住宅叫做墜露小築。
後堂是個相當陡的坡地,三麵圍牆,一麵臨湖。
牆是樹牆,湖是小湖。
這種小湖在江城星羅棋布,恨不能過一條街就有一個。
還都是活水湖,從地下連通著長江。
江水漲,湖就漲,下雨也漲,暴雨更漲。
雖然眼前這個小湖看著比池塘大不了多少。
到了汛期和雨季,一夜之間立時成湖。
所以,這片坡地也可以視作私家湖堤。
坡地占地並不大,搭了木製的階梯,從湖畔直連至前廳。
其間環著樹木和房舍幾個轉折,將空間利用的淋漓儘致。
山下湖邊居然還有個小碼頭。
其實是個碼頭樣式的臨湖涼亭,有柱有頂,石桌石凳,還真的泊著一葉扁舟。
這麼小的地方,靠著彆出心裁的設計,使之錯落有致,倒好似一處臨湖山道。
風沙忍不住讚道:“沒想到後麵彆有洞天,這庭院獨具匠心,不乏幽靜清新。”
吳大有笑道:“齊小姐是位雅人,風老弟好眼光。”
風沙打趣道:“可惜屋是木屋不是金屋。”
吳大有心道你還真敢想,轉念又覺得這可能是在暗示什麼,問道:“怎麼說?”
風沙道:“金屋才好藏嬌嘛!”
吳大有習武出身,讀書不多,沒聽懂什麼意思。
覺得他好像說了個笑話,於是乾笑。
這時,兩人已經步下階梯,到了小碼頭上。
其實半途有兩處可以歇息乘涼的木搭涼台,位置高、風景致好。
不過,兩人心照不宣地走了下來。
坡上看似不大,其實有樹有屋,環境複雜,遠不如湖邊空曠,沒地藏人。
兩人步入涼亭,麵對麵坐下。
“剛才風老弟提到衡山公主。”
吳大有迫不及待道:“之前有風聲傳說公主可能會來江城,鄙會明尋暗訪,始終一無所獲。莫非你知道公主的下落?”
風沙岔話道:“江城會因何成立,吳老哥比我清楚。無論如何風雲變幻,江城會始終忠於東鳥皇室,而非某一個人。沒錯吧?”
吳大有沉默少許,回道:“不錯。”
這個問題忌諱很大,他本不該張口,然而還是答了。
他畢竟是江湖人,肚子裡沒那麼多彎彎繞。
風沙緩緩道:“現今潭州城破,東眾皇室罹難,僅剩衡山公主一人幸免於難。如果衡山公主始終下落不明,江城會何去何從?”
吳大有不做聲。
沒有彎彎繞並不意味著是個傻子,哪怕真是個傻子也該知道這個問題不能亂答。
風沙也沒指望他回答,正色道:“東鳥皇室存在一日,江城會一日有主。如果不存在了呢?會否易主,又將易主給誰?”
吳大有臉色劇變,豁然起身,冷冷道:“我們隻是暫時不清楚公主的下落,不代表永遠不清楚。我們可以等,一直等到公主現身。”
風沙問道:“難道貴會沒有討論過這些事情嗎?總該有幾套預案吧!”
吳大有臉色很難看,抱拳虛向東舉,緩緩道:“江城會乃先皇所創,隻忠於皇室。公主尚在,誰敢言易主?是盼著公主死嗎?”
雖然他很生氣,還不至於拂袖而去。
江城形勢不明,江城會又失去主人。
三河幫當然關心江城會接下來會怎樣。
人家有疑問的道理。
風沙歪頭道:“沒有人在上頭壓著,貴會完全可以割據一方,可以爭霸稱王,可以待價而沽,往後諸位封侯拜相也為未可知啊!”
吳大有臉都青了,嘴唇一個勁的哆嗦,好一會兒才深吸口氣,冷笑道:“原來風客卿是來做說客的。說吧!你在幫誰說話,或者說三河幫選擇幫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