繪聲挑選的禮物名為京挺,與蠟麵一樣,同樣是北苑禦茶園出產的貢品。
以往蠟麵專貢給閩國王室。京挺新出不久,剛剛命名,專貢給南唐皇室。
簡而言之,京挺就是從蠟麵之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佳品。
蠟麵產量本就不多,京挺的產量更為稀少。
彆說市麵上絕對沒有,南唐的達官顯貴都很難喝到。
僅有少許禦賜,禦賜寥寥,也就南唐皇室可以嘗到。
北苑禦茶園張家的千金大小姐張星雨是風沙的劍侍。
所以風沙這裡不但有京挺,而且為數不少。
甚至京挺還沒正式定名為京挺的時候,他就喝到了。
風沙嗜好苦茶,不夠苦的茶幾乎不沾,唯獨京挺是個例外。
這茶好喝到什麼程度呢?明明不是酒,可以喝醉人。既無醉酒憂,亦無宿醉苦。越喝越精神,快活心自生。
所以茶餅一拿出來,茶香一經蕩散,滿場皆驚。
既是吃驚的驚,也是驚豔的驚。
哪怕再不懂茶的人也能看得出、聞得出,此茶乃絕頂香茗。
齊蟬雖然不知道這是京挺,畢竟擁有蠟麵,而且了解蠟麵。
巧舌脆聲,點評的頭頭是道。
配合妙手點茶的蘭萍,就一個詞可以形容:活色生香。
蘭萍接連分茶,人手淺嘗一盞。
大家各自驚歎,深感不虛此行。
當真見世麵了。
就連吳大有也不例外,歎道:“如此好茶,我這輩子彆說喝,連聽都沒聽過。”
風沙道:“吳老哥喜歡,我派人送去幾餅。彆嫌少,再多我也沒有了。”
吳大有笑道:“讓我這大老粗吞下,純粹浪費。”
風沙回以笑臉:“吳老哥不光可以自己品嘗,還可以拿來借花獻佛嘛!”
吳大有眼睛一亮:“你是說獻給……”猛然住嘴。
風沙含笑點頭。
吳大有搓著手道:“這,這不好吧!畢竟是風老弟你的好茶。”
風沙道:“出你之手,又是另一番心意,跟我送的意義不同。”
吳大有沉吟少許,展顏道:“風老弟說的在理,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。”
兩人這番話雲山霧罩。
旁邊諸人隻覺大人物果然不同凡響,說的話他們完全聽不懂。
唯有李含章心知肚明,兩人是在說借吳堂主之手,把這貢茶獻給衡山公主。
再往深裡想點,吳堂主如此行為,便有了向公主效忠之意。
衡山公主似乎並不像他所想的那樣陷於危難。
不過,他覺得風沙實在不像個好人,八成是在利用公主來使動吳堂主。
就好像那個蛇蠍美人拿公主指使他出生入死一樣。
齊蟬覺得當下氣氛不錯,使勁給胡迪使眼色。
胡迪硬著頭皮,過來賠笑道:“風,風少,小人有眼不識泰山,當初多有得罪,還望風少大人大量,不要跟小人計較。”
風沙看他有些眼熟,實在想不起來,疑惑道:“我們以前見過嗎?”
胡迪啊了一聲,他對風沙可是記憶猶新,哪曾想人家居然不記得他了,心下又羞又惱,偏又沒膽子發作,一下子僵住了,忍不住偷瞄大小姐,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齊蟬也沒想到風少完全不記得去年在好吃坊發生的事,她可是為此後悔很久呢!
更沒少拿這個跟胡迪翻舊賬。
略一思索,笑盈盈地過來解圍道:“風少日理萬機,哪記得你那些雞毛蒜皮。”
俏臉轉向風沙,微笑道:“風少可以大度,奴家不能護短。他還有些武功,就罰他給大家舞套拳法,正好佐茶,風少以為如何?”
這對江湖中人來說,可是莫大的侮辱,等同於把胡迪當成了街頭賣藝的把式。
齊蟬那幾個伴當與胡迪相熟,各自暗歎,沒有做聲。
胡迪之前燒了齊府,確實太過分了。
這叫犯上作亂,不忠不義。不僅犯了江湖大忌,放在民間同樣罪無可恕。
雖然大小姐把胡迪全家拿去站街,畢竟沒有要他的命,反而委以重任。
這麼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?
蘭萍不知什麼時候從茶幾邊冒了過來,俏生生地挨到胡迪身邊,嗔道:“嬋姐,奴家都代小笛子跟你斟過茶了,怎麼還要罰他呀!”
胡迪頓時精神一振,心道那十兩黃金沒白花。
齊蟬笑道:“確實有斟茶道歉一說,但不代表凡是斟茶就算道歉吧?你斟茶時怎麼不說,現在說又算怎麼回事?”
蘭萍轉向風沙,嬌憨道:“風少,萍萍給您斟過茶了。”
風沙笑道:“就像嬋嬋小姐說的,些許雞毛蒜皮,何必再提。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不愉快,就此揭過。”
李含章見他們一唱一和,心道你們三個明明勾搭成奸,還在人前裝得彬彬有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