絕先生笑道:“那麼周峰將空有兵權,卻無處可施力;空據潭州,卻被地方架空。到頭來,無非是另一個王廣,被人厲兵秣馬,取而代之。”
解文表正色道:“絕先生在橫潭威望崇高,乃是多位地方實權人物的幕府首席。先生若發一句話,比文表磨破嘴皮、跑斷腿那可是管用多了。”
看他迫不及待的樣子,顯然很想做另一個王萼。
“文表過譽。”
絕先生微笑道:“老夫老朽,趁著老胳膊老腿還能動彈,做個傳話人而已。”
解文表眼睛更亮了,亮到閃光那種,低聲問道:“這是大家的意思?”
絕先生頜首捋須:“大家覺得老夫還不算老眼昏花,授意老夫尋覓一位能夠真心誠意維護鄉梓利益的乾才。”
“護衛鄉梓實乃我輩職責。”
解文表立刻挺起胸膛,表態道:“文表起於微末,從軍多年,深悉地方之難,絕對不會坐視大家遭受欺辱盤剝,更不容一個外人插足我東鳥。”
這個外人就是指風沙。
他身為周峰派來與風沙會晤的特使,當然深悉個中情況。
簡而言之,他不僅知道絕先生乃是四靈高層,還知道風沙也是四靈高層。
絕先生拍桌叫好,與之敬酒。
兩人碰杯飲儘。
絕先生笑道:“如果風沙知道你我正在此地會麵,你猜他會想什麼?”
解文表略顯遲疑之色,發現絕先生正笑吟吟地看著他,凜然道:“他愛怎麼想怎麼想,他在江城的劍還斬不了我這東鳥的官。何況,他不應該知道我來見先生你。”
“文表你誤會了。我是真的很好奇他的心思。”
絕先生臉上止不住地透出喜意,朗聲笑道:“我猜他會猜測這是你本人的決定,還是周峰的意思,或者是朗州軍的集體意誌。無論哪種吧!他都彆想睡個好覺了。”
解文表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高興,但是並不妨礙他乾笑兩聲,跟著一起高興。
絕先生沒有猜錯,風沙現在確實難受之極。
這件事難就難在,他什麼都沒辦法證實。
就算立刻發信向周峰詢問,周峰回信的內容已經可以預料。
什麼都不知道;絕對不會承認。
這樣反而會重創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,甚至奔潰。
沒有信任,大不了建立信任。
崩潰的信任,幾乎沒有重建的可能。
就算有可能,也沒有那個時間。
所以,他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,該怎麼跟解文表談,就怎麼跟解文表談。
在那個對他虎視眈眈的對手眼中,他等於單方麵透明了。
這是極其危險的事情。
何況人家很可能會篡改他的意思,報給周峰另一個意思。
將會導致的後果,他甚至都不敢想象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