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天午後,夏日炎炎。
儘管丹陽懸頂,噴吐光熱,靈沼館反而越發熱鬨。
其他地方,自然沒人會傻到頂著大太陽戲什麼水。
靈沼館倒是個例外,淨池沿岸布滿了特製的涼亭。
上有頂,可遮陰。下無底,直入水。
有戲水之娛,無暴曬之苦。
涼亭之後更以無階滑梯連通著精致的小舍。
上則幾步入舍,下則一滑入水。
舍內小憩,亭內戲水,如何不美哉?
妥妥的洞天福地。
小舍樓層越高,涼亭占地越大,裝設布置也就越發豪華。
湖麵上除了有客人的畫舫,亦有館內的畫舫巡弋表演。
雜技、百戲、水秋千,樂伎、歌伎、舞伎,應有儘有。
這種戲水之地,最開始產生於北周的皇家禦園金明池。
因為柴興允許的關係,百業得以湧入,使之迅速風靡,產生繁多花樣。
加之歌坊同時興起,競爭極其激烈。
兩者很快結合,形成彆具一格的風月。
相比之下,靈沼館其實僅是初具雛形。
勝在新鮮,十分新奇,比北方更添避暑妙效。
所以,一經開業,很快爆滿。
江城的達官顯貴一下子全湧了進來。
熱鬨的豪館,往來皆權貴。
一般二般的人,根本彆想混進來。
為設在其中的鏡鑒司提供了完美的掩護。
李含章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。
一開始為了保密,許主事和他談論和安排收網事宜,從來都約在江邊亂石灘。
靈沼館開業之後,兩人便挪來這裡。
江離離是第一次來,看得目不暇接,隻感到華貴撲麵。
兩人進靈沼館之前,都披上了鬥篷,帶上了蒙麵,僅露出一雙眼睛。
引路的侍女亦然,跟李含章第一次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。
隨著靈沼館正式開業,鏡鑒司也隨之開設。
開始有了種種嚴苛的規矩。
李含章見江離離四下張望,眼睛睜得老大,嘿嘿笑道:“瞧你這副沒見過世麵的傻樣兒。以後在外麵彆說跟我混的,我丟不起這個人。”
雖然他第一次時來也這樣,甚至還要傻眼,並不妨礙他譏笑江喧。
江離離出身風門劍侍,又在開封府給流火當了一段時間助手,當然見過大世麵。
僅是覺得新奇而已,還真沒被震撼住。
當然,她不會駁李含章的麵子,裝作深受震撼的樣子,咽了咽口水、點了點頭。
問道:“咱們這是去哪兒啊?”
“鑒影閣見許主事”
李含章隨口道:“那邊還有一座懸鏡閣”
前方引路的侍女倏然停步,轉眸冷視道:“噤聲。”
李含章不禁一愣,訕訕閉嘴。
他第一次來靈沼館就是在懸鏡閣見的許主事,當時夜嬈姑娘就在屏風後麵坐著。
現在看來,好像不能說。
此後,李含章再也不敢吭聲,一直進到鑒影閣。
閣內很安靜,樓梯廊道上幾乎無人,寥寥幾人同樣鬥篷蒙麵,低著頭來去匆匆。
緊張深嚴的氛圍油然而生。
引路的侍女不能入閣,另有蒙麵侍從於閣內接手,同樣隻認令牌不認人。
何況都蒙著臉,想認人也認不來。
李含章當然有令牌,江離離隻有個臨時的木牌,一次出入便即作廢那種。
驗過令牌之後,閣內的侍從將兩人領上二樓偏廳。
偏廳內一男一女兩名侍從和兩名侍衛倒沒有蒙臉。
明顯都認識李含章,紛紛行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