鯰瀆鎮郊外東南,有一處龍潭山莊。
山莊臨水麵湖,本是一座以打魚為生的魚莊,多販鯰魚。
產出的鯰魚肥美少刺,遠近聞名。
山莊南臨河水,河之南更有大小湖泊星羅棋布,地形環境極其複雜。
縱然武平軍崩在附近,一莊人畢竟離得遠,及時逃離,匿於湖泊之中避禍。
是以山莊人等大都得以保全,確認兵劫過後方才舉家返回。
豈料禍不單行,躲過了亂兵,沒躲過邪門。
以往恬靜愜意的郊外魚莊,一夜之間淪為魔窟。
灰袍道人要回的“壇”,正是這裡。
入莊後急找三師兄,言明鯰瀆鎮遇到三江申襄聯防官差。
他猶豫再三,決定退走雲雲。
不過,心虛隱瞞了自己施放“五雷轟頂”和“九天神火雷”一事。
三師兄聞“三江申襄聯防”便即色變,聽聞及時退走,又定下神來。
展顏道:“做得好。大事在即,確實不宜與五地巡防署糾纏,以免節外生枝。”
灰袍道人賠笑道:“都是師兄教得好。”
這時,有藍袍道人來稟,說壇主召見。
三師兄趕緊動身。
灰袍道人好生忐忑,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用九天神火雷的事被人給漏了。
五雷轟頂沒什麼,九天神火雷新近才得,十分珍貴。
據說要用在什麼大事上。
他剛才見色起意,想要生擒幾個美人,是以用九天神火雷威懾。
豈知跑來個巡防署的官差,壞了他的好事。
當真賠了夫人又折兵。
三師兄很快回轉,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,嘴上什麼都沒說,隻是帶他去往後莊。
後莊乃是禁地,院內排滿了大鐵籠子,籠子裡裝滿了人,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。
不乏婦孺。
灰袍道人越走腿越軟,最後隻能靠著兩個麻袍道人左右攙扶方能成行。
最後抵達最裡麵的一個大鐵籠子跟前。
籠子裡關著兩男一女,一人成年,兩人年幼。
見灰袍道人走近,一男一女兩名幼童麵露畏懼之色,拚命往鐵牢深處縮躲。
那青年卻猛地撲上欄杆,瞪圓血目,瞪著灰袍道人,咬牙鼓筋,似要噬人。
灰袍道人拚命掙紮,擺明想要逃離,偏又甩不脫兩名麻袍道人的控製,隻能慘叫道:“不要,不要。”
三師兄展臂呼道:“請法器,斬情花刀。”
一名麻袍道人捧著托盤,奉上斬情花刀。
說是刀,其實分明是朵長莖的白蓮花。
金屬所製,每一片花瓣邊緣銳利非常。
更像是一把蓮花狀的鐵刷子。
“斬情方才得解脫,除外情方能滌淨心情。”
三師兄淡淡道:“雖然你曾經斬過,如今看來尚未除儘。”
語畢,抓起斬情花刀,遞給灰袍道人。
灰袍道人畏縮之極,死活不敢接拿。
因為籠內青年是他的親弟弟,兩童則是他的親生兒女。
更因為斬情花刀的斬情,就是字麵的意思。
三師兄道:“你若無緣,自有緣人。”
灰袍道人渾身僵住,呆了少許,伸出胳臂,顫顫巍巍地抓住了斬情花刀。
三師兄又呼道:“開蓮池!斬情根!”
幾名麻袍道人打開鐵籠。
灰袍道人勉強站穩,抓著斬情花刀,一步一步走進了鐵籠之中。
很快,白蓮染紅,鮮血順著花莖流滿手掌。
三師兄滿意點頭,再次展臂高呼:“心情絕,瑞蓮生!”
灰袍道人跌跌撞撞地走出鐵籠,剛一出來,人便癱到地上。
鐵籠內,青年已經倒下,唇齒間尚在冒血,喉嚨嗬嗬有聲。
斬情花刀,刃密刃利,刀口卻不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