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竹拿著風沙的荷包上了街,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她常去討飯的那間飯館買菜。
飯館很小,就掌櫃和夥計兩個人張羅。
小竹管掌櫃叫黑爺,管店夥計叫白哥。
黑爺是個好心人,經常會給她留些剩菜剩飯,可以勉強填飽肚子。
若非店子實在太小,生意實在不好,養不起那麼些人,可能就讓她當夥計了。
亦如白哥。白哥之前就是個乞丐。
白哥眼睜睜看著小竹掏出荷包翻出銀兩,嚇得一個激靈,趕緊伸手按了回去。
另一隻手則把小竹的後領使勁一拎,提小貓咪似的把她滴溜溜地拎到了門邊。
慌裡慌張地左右張望幾下,轉回臉壓著嗓子凶道:“你學什麼不好,居然學人剪綹。剩菜吃刁了,想進門上桌當大爺?”
小竹雙手連擺:“這不是我偷的。”
“撿的也不行,快給人還回去,興許丟你點賞錢,就算不多,好歹乾淨。”
白哥正色道:“沒賞也彆怨,餓了找你白哥我啊!咱們不差那點錢。”
小竹動動唇,想要解釋一下,轉念又把話吞下肚子。
因為之前示警,她已經挨了一頓狠揍。
如果救人的事漏了風,那就不止挨頓揍了。
白哥又教訓了小竹幾句。
黑爺咚咚敲響櫃台,叫白哥進門招呼客人。
白哥伸長頸子應了一聲,衝小竹快速道:“財不露白你知道嗎?就你這身打扮,拿著這些銀子也花不出去,更沒人敢收。遇上黑心的強人,恐怕你連命都保不住!”
走出兩步,跨進店門,實在放心不下,扭頭叮囑道:“聽白哥的話,哪裡來的,哪裡回去。越快越好,捏在手上,小心燙死。”
小竹衝白哥鞠了個躬,急忙忙跑了回去,麻溜地下了地窖,把荷包還給風沙。
風沙掌心掂了掂荷包,目光微不可查地閃爍幾下,問道:“叫你買的東西呢?”
小竹咬唇道:“我一個小乞丐,拿著這些銀子,不敢用,也沒人敢收,更怕被人惦記上,還是等你傷好了以後再說罷”
風沙歪頭道:“這話是你想的,還是彆人教的?”
小竹忙道:“是白哥說的,他人可好了。你這兩天吃的魚就是找他討的。”
風沙皮笑肉不笑道:“那他還真是個好心人呐”
他把荷包交給小竹,純粹是一種試探。
一個小乞丐突然拿著一大筆錢張羅一大堆東西,無異於小兒持金過鬨市。
被搶都算幸運,很可能要命。
當然,前提是人家真是乞丐。
不出所料,這丫頭果然什麼都沒買,來了個完璧歸趙。
小竹使勁點頭道:“白哥是好人,黑爺也是好人。”
風沙笑了笑,又把荷包塞回她手裡:“那就托這兩位好心人給你置辦套衣服,順便梳洗乾淨,然後再上街采買不就行了?”
想要完璧歸趙,還要看他允不允許。
小竹啊了一聲,雪白的掌心急拍了幾下自己腦門:“對呀!我怎麼沒想到呢!”
轉念又苦下小臉:“可是白哥認定這荷包是我偷的。丐八爺現在又滿大街找你,我哪裡敢跟他們透露你在我這兒,那不是害人嗎?”
乞丐也有圈子,有圈子就有領頭,有領頭就有規矩。
丐八爺就是這條街上定規矩的人。
當時,正是丐八爺帶手下堵人,圍人,扔得大爆竹。
風沙笑而不語,琢磨小竹話裡到底幾分真、幾分假,用意為何。
小竹想了想道:“我看你那時身邊跟著幾個漂亮的小姐姐,你知不知道她們住在哪裡啊!想必她們也著急找你呢!我可以幫你傳信嘛!”
眼睛越說越亮,心道早先怎麼沒想到呢!害她辛苦挑了兩天魚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