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王朝場去嶽州,陸路水路皆一日可達。
風沙因施金蟬脫殼之計,往北兜了個圈子,恐怕來不及在嶽州閉門之前進城。
加上毛驢不及馬車快,而且十分顛簸,風沙還有傷在身,著急趕路要他老命。
反正總要先於城外的集市住上一晚,明早才能進城,不如慢悠悠地晃蕩悠哉。
自從發現潘蘭容的懸賞,本來話很多的小竹突然變得異常沉默,更心不在焉。
風沙不難猜出小竹就是潘蘭容,至少也是與潘蘭容非常親近之人。
否則不可能了解那麼多細節。
不過,風沙並未說破,小竹亦未言明。
一人騎驢,一人牽驢,默默走了一陣。
後方突然傳來馬蹄聲,馬蹄聲由遠及近,由小變大。
道上行人、車馬紛紛躲閃。
小竹趕緊把毛驢拉到道旁,同時回首張望。
一眾騎士飛馳而來,鮮衣怒馬,神采飛揚。
領頭的女騎士靚妝豔服,更見意氣風發,正是嶽湘。
小竹臉色一變,躲到毛驢後麵,隻露出了一雙眼睛。
嶽湘一馬當先,脆聲呼喝,奮力揚鞭。
驚鴻豔影,一騎絕塵。
一眾騎士緊隨其後,無不爭先恐後,紛紛一閃而過。
群蹄踐踏,激起塵土飛揚,惹得道路兩旁眾罵連連。
飛塵撲臉,嗆得風沙掩麵而咳。
眼看群騎遠去,小竹推他一把:“好像是嶽小姐呢!”
風沙低著頭,正忙著撣落身上的浮塵,鼻腔裡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。
這一聲嗯,落在小竹的耳朵裡,覺得有點不陰不陽。
小竹湊近些,揶揄道:“看一群少年追著她跑,公子心裡不是滋味?”
風沙微怔,旋即失笑:“我對她沒興趣,她也有心上人了。”
“裝什麼傻呀!那天酒樓外麵,公子不記得了?”
小竹一臉似笑非笑:“奴家親眼看見你跟她有說有笑,十分親熱呢!”
風沙反問道:“所以你那天示警,還出手救我,是想通過我接近她?”
小竹臉色微變,抿緊了嘴唇,顯得有些緊張。
風沙笑道:“如果我跟你說,其實我跟她並不熟,你還會跟著我嗎?”
“沒有公子容留,奴家就是乞丐。”小竹轉開視線,沒有正麵回答。
“你當乞丐時日不短,當初沒有過不下去,沒有我當然也能過下去。”
風沙笑了笑:“你白天行乞,晚上藏在段家的園子裡,恰好段家是嶽家的親戚。恰好那天遇上了嶽湘,恰好還遇襲,恰好救下了我,恰好我又認識嶽湘。”
小竹臉色很難看:“你什麼意思?”
風沙聳肩道:“我在講訴事實啊!”
小竹怒道:“你懷疑我彆有企圖?”
風沙不答,自顧自道:“如果你與嶽家有仇,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。”
“是,我與嶽家有仇,不共戴天之仇。我就是被懸賞的逃奴潘蘭容。”
小竹冷冷道:“你大可以把我抓了交給嶽家,不僅可以拿到一筆賞錢,說不定還可以獲得嶽小姐的青睞,抱得美人歸。人財兩得,人生樂事,豈不美哉?”
“我抓你?”
風沙笑道:“你看我這腿傷?沒有你連下地都困難,我抓你?嗬嗬”
小竹哼道:“知道就好。”
風沙道:“所以並不是我好心容留你,而是你抓我做人質,對不對?”
小竹使勁瞪他幾眼,揪住韁繩往道上拽驢,繼續上路。
風沙嘿嘿一笑道:“你不說話,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啊!”
他目前無法確定小竹到底是個人行為,還是背後有什麼人指使。
現在不僅江離離跟著,他發現白日初亦到了附近。
就算有什麼埋伏,那也完全應付得來。
既然安全無虞,自然可以打草驚蛇了。
小竹陰著小臉,默不吭聲,埋頭走路。
風沙又陰陽怪氣地逼了幾句,就是想讓小竹忍受不住,暴露真實麵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