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兒子死了,憑什麼彆人的兒子還能活?
蒲桑瘋了,絕先生沒有。
權衡再三,他終於下定決心越過蒲桑,直接撤兵回營。
嶽州防禦使的兵權大半來自於東鳥四靈。
東鳥四靈這一撤,隻有衙役、城防和白石營聽命於蒲桑。
其中白石營還在城外,正與君山海鷹艦隊在大橋湖對峙。
蒲桑得知諸營撤走,立時癱坐,仿佛被抽空所有的氣力。
嶽州分堂於城外的一營兵少了牽製,馬上就可以攻城。
於城內的一營兵麵對的是衙役和城防,城防還要守城。
如此內外交煎之局勢,根本不用打就知道輸贏。
他可以不在乎彆人死多少兒子,必須考慮給自己的兒子陪葬值不值。
突如其來的宵禁令僅僅維持不到一夜,天還沒亮就被迫解禁。
待到天光破曉,嶽州雲開雨霽。
空氣之清新,令人心曠而神怡。
風沙難得起了個大早,在江離離的服侍下舒舒服服地喝了碗熱騰騰的甜粥。
又給自罰自跪整晚的七名尋真台仕女各賞了一碗甜粥,然後才讓她們離開。
因為腿傷的關係,他離站起來還早著呢,讓江離離扶他到花園坐著吹吹風。
順便讓江離離刷幾套拳腳劍法讓他瞧著解解悶。
正瞧到精彩處,張星火來了。
江離離收勢抹汗,然後行禮,準備告退。
風沙叫住道:“你留下聽著。”
江離離越是想往內宅跑,他越是要往外麵推。
張星火對江離離笑了笑,衝風沙道:“昨晚一切都很正常,唯一超出預料的是絕先生的反應。”
江離離實在沒忍住,輕輕啊了一聲。
她昨晚沒出門都知道昨晚絕對不正常,哪裡“很”正常了?
張星火莫不是人在城陵磯,不了解這邊的情況?
風沙讚同地嗯了一聲:“蒲桑的反應完全在預料之中,任誰死了嫡子,還死得那麼慘,當是這種反應,之後發生的一切都是可以推估的。”
看了江離離一眼,含笑道:“他說的正常,是在說他推測的結果與發生的情況大致不差,既然沒有偏出預計,怎麼不正常?正常的很呢!”
江離離瞟了眼張星火:“都說智者能走一步看三步,婢子算是見識到了。”
她一直覺得自己還挺聰明伶俐,突然發覺居然連人家說話她都聽不懂了。
張星火看出風沙擺明想培養江離離,所以才會這麼耐心的解釋這麼清楚。
不過,他沒心思考慮這些,繼續道:“據我對絕先生並不算詳儘的了解,他居然會認輸的這麼痛快?實在不像他的為人,怎麼也該對峙個幾天,談談條件吧!”
頓了頓,補了句:“莫不是哪裡又憋著什麼壞水?”
“東鳥大局已定,為爭嶽州大勢拚命?贏了慘勝,輸了大敗虧輸。”
風沙聳了聳肩道:“最關鍵,無論輸贏,與我無傷。我覺得他是在向我和隱穀示好,表示無意全麵開戰,雖然敗了,好歹保存實力,還可以留點好感。”
張星火歪頭瞧他幾眼,冷不丁道:“潘蘭容是在你這裡吧?我能確定她的身份,我還知道她很善良,但是不可否認,你昨天差點為她激怒朗州軍,丟掉東鳥大局。”
見風沙張嘴,抬手打斷道:“把何子虛推出去,讓自己藏起來,確實兩全其美,甚至一舉多得,那也是因為你預料到危險提前化解,並不能證明這個危險不存在。”
他覺得絕先生很可能正利用潘蘭容打什麼歪主意,連潘蘭容本人都不知道。
隻是做了個局把潘蘭容丟到風沙身邊。
之後不管不顧,順其自然。
以潘蘭容的身份和性格,自然而然就可以把風沙給坑了。
風沙沉默下來。
他明白張星火的意思。
如果絕先生沒有任何畫蛇添足,那麼縱然他百般懷疑,最終也查無可查。
因為小竹確實潔白得跟白紙一樣,甚至比白紙還要潔白。
待他放鬆警惕,選擇信任小竹的時候,很可能就是踏入人家陷阱的時候。
江離離在旁邊聽得一臉懵逼。
她感覺主人和張星火說起話來雲山霧罩,腦袋慢點就會一頭霧水,亦如現在。
正在三人相對沉默的時候,小竹突然從小徑那邊小跑過來,擺臂招手歡叫道:“張星火,張星火,是你嗎?真是你啊!是我啊!潘蘭容。好久不見,你還好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