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明隱穀在舉宴之前已經擺平了所有人。
如果沒被擺平,根本不會來。
因為他把何子虛推到前麵擋雷的關係,欠了何子虛人情。
這就是在還人情,再不情願也得閉嘴。
司馬正見風沙都沒反對,心下得意,灑然掀袍,悠然入座,正容道:“還請諸位暢所欲言,晚生先行旁聽。”
話音剛落,蒲桑便迫不及待衝何子虛道:“我兒慘死,何客卿不給個說法嗎?”
風沙老神在在,好像蒲桑兒子慘死跟他毫無關係一樣。
何子虛的人情僅夠他坐在這兒裝聾作啞。
想要他表態支持,甚至支持更多,那就要看賣他的人情到底有多大了。
如果隱穀把這條人命幫他扛下,他今天少不得大出血。
當然,如果他認為隱穀要得太多,同樣可以討價還價。
何子虛歎了口氣,默不吭聲。
夏冬忽然發聲道:“彆人殺了你的親人,你找人討個說法。你殺了彆人的親人,彆人是不是也可以找你討個說法?”
“夏仙子,你這是什麼意思?”
蒲桑森然道:“蒲某自問一向對你禮遇有佳,未曾得罪吧?”
夏冬輕輕拍了拍手。
一個瘦小的女孩從門外走了進來,居然是小竹!
蒲桑的神情瞬間陰狠下來。
風沙不禁吃驚,江離離的臉色非常難看。
主人讓她盯著小竹,現在顯然沒有盯住。
加上暖香閣那次,小竹已經兩次脫離她的視線了。
這令她倍感難堪,覺得有負主人之所托。
風沙微微挑眉。
隱穀這是打算用小竹來逼迫蒲桑妥協?用蒲桑的妥協換取他的人情?
不過,是不是太一廂情願了?
隱穀不會當所有人都是君子吧?
以為蒲桑會因內疚而放棄為嫡子報仇?何其幼稚!
等等,隱穀怎麼搭上小竹的?
江離離突然想明白了,急忙向主人附耳道:“他們肯定是在府內見的麵。”
風沙恍然。
何子虛應該已經與小竹在嶽府見過麵,並幫小竹聯絡上夏冬。
於是隱穀才設下今日之宴。
因為小竹從頭大尾沒有離開嶽府,江離離自然沒有過分留意。
難怪何子虛剛才因邀請來夏冬而要他見諒呢!
這牆角挖的,太肆無忌憚了!
這時,小竹快步走到蒲桑麵前,直勾勾盯著道:“你死了一個兒子就要討說法,蒲叔,你不打算給侄女一個說法嗎?”
“我兒為了捉你,才會專門設宴,以致枉死。”
蒲桑冷冷道:“你這賤人,無恥逃奴,害我兒慘死,還有臉跟我侈談說法?”
小竹氣得眼眶都紅了,伸手怒指:“你,你才賤人,你才無恥!”
“幸好潘家尚有爾等賤婢苟活於世。果然天理昭彰,報應不爽。”
蒲桑轉臉向司馬正道:“多謝司馬會主替我尋回逃奴,潘某銘記在心。”
司馬正含笑道:“理當如此,何必言謝。”
夏冬與何子虛一齊色變。
司馬正的反應顯然完全出乎兩人的預料。
夏冬躍到小竹身前,按劍四顧:“誰敢帶走她試試。”
何子虛豁然起身,冷然道:“司馬師弟,這是何意?”
司馬正盯著何子虛道:“她是朗州軍通緝的潘匪餘孽,亦是潘府逃奴,身契奴籍俱全,任何人拿她都合情合法,順理成章。我等不該乾涉。”
風沙聽他如此一說,就知道何子虛沒轍了。
何子虛什麼都好,就是認死理。
隻要你占著理,這小子就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他以往沒少以此占何子虛便宜。
尤其隱穀從來不乾涉律法之事。
小竹確是逃奴,抓逃奴確實合法。
沒想到司馬正挺了解何子虛啊!
何子虛果然僵在當場,注視著小竹,露出無奈之色。
司馬正轉目盯上夏冬,含笑道:“強搶彆家逃奴,可非仙子所為,相信夏仙子也不想師門蒙羞吧!”
風沙一聽,心道好嘛!這小子瞧人還真準,夏冬確實在乎師門。
他就是拿塗山門來驅使夏冬替他辦事的,每次都是一拿一個準。
夏冬臉色蒼白,嘴唇微顫,按劍的纖手也在微不可察地發著抖。
司馬正又盯上風沙,微笑道:“蒲使君剛才說了,其子為捉拿潘蘭容才致枉死。如今元凶伏法,也算大快人心,風少您覺得呢?”
他廢了不少功夫,硬逼著蒲桑答應用潘蘭容交換其不追究嫡子之死。
一邊是低賤至極的賤籍逃奴,一邊是大權在握的嶽州刺史。
對於信奉交相利的墨修來說,怎麼選擇根本不問可知。
他想不出風沙有任何拒絕的道理。
風沙笑了笑:“我覺得你的腦袋被驢踢了,被門夾了,應該找個獸醫瞧瞧肚子,是不是吃了什麼臟東西,以致腹痛下痢,把腦子留到恭桶裡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