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進門就看見一眾弓弩衛和劍侍都在前院,加起來大約四十多人。
其中包括張星火手下二十多人和江離離手下五人。
自從風沙到嶽州,兩人的手下從來沒有聚得這麼般齊整。
除了少數幾個身負事務,實在脫不開身之外,全都到了。
整個前院燈火通明,宛如白晝。
有人列隊,有人警戒,有人忙忙碌碌往外搬行李,亦有人挑著燈籠結隊巡邏。
一切顯得有條不紊。
院中還聽著一溜車馬,馬車板車都有,一副搬家的模樣。
夏冬眼尖,發現一直跟著她的十一名弓弩衛和兩名劍侍列隊肅立,一個不落。
她居然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來的、被誰叫來、為何會來。
江離離同樣一臉懵逼,不明白這是什麼個情況。
好在有弓弩衛前來行禮,欲要稟報,然而看見馬車上還有外人,立時閉上嘴。
江離離隻好跳下馬車,跑到一旁聽弓弩衛耳語。
聽完後臉色微變,趕緊跑到車廂靠近主人那邊。
風沙掀開車簾,把腦袋伸出來。
江離離湊唇上來,悄聲道:“一個時辰前,順風號到了,張星火在城陵磯迎接,引夫人前往楓橋彆墅,船上一眾貴賓皆同行,打算稍事休整之後再各奔東西。”
風沙喜形於色,就差眉飛色舞了。
這些天見不到永寧,心裡挺想的。
以往兩人在一起的時候,基本上各乾各的,連話都很少講。
沒想到分開一段日子,思念如泉湧。
果然小彆勝新婚。
江離離語速甚快,一口氣說完,吸口氣繼續:“張星火覺得嶽府已成是非之地,不宜久留,是以傳令在地人手來此齊聚於此,護送主人前去楓橋彆墅與夫人彙合。”
風沙斂容,沉吟道:“他說的有道理。讓他們加快速度,儘快動身。”
他在途中的時候,就像與支脈分離的葉脈主乾,十分纖弱。
如今順風號到來,馬上可以就地鋪開,對接君山,三河幫和四靈。
遠處接上潭州,江陵和流城,江城和江州,直至北周南唐。
勢如巨樹展冠,如鯤鵬展翅,遮天蔽日。
江離離更湊近些,聲音又壓低些:“她們幾個,主人打算怎麼安排?”
海冬青和夏冬都好說,主要是小竹。
主人和小竹的關係顯然並不單純,絕不簡單。
否則也不會為小竹幾次出頭,得罪了一圈人。
如果主人僅是收個奴婢,收也就收了。
想要給個名分的話,必須得夫人點頭。
風沙隨口道:“安排什麼?一起走唄!”
江離離好心提醒道:“夫人那邊,婢子怎麼說?”
主人要是堂而皇之帶個女人回去,夫人就算不打翻醋壇子,也一定會生氣。
因為這是後宅事務,侵犯了女主人的權力。
夫人肯定不會怪主人,倒黴的一定是她,誰讓這一路是她跟在主人身邊呢?
風沙不明白江離離什麼意思,不解道:“說什麼?”
江離離透過車簾的縫隙,偷瞄小竹一眼,小心翼翼道:“小竹小姐的身份。”
不是想得多,是她見得多。
她出身武將世家,嫁入地方豪門。
大家族大宅門,類似的事情多了去了。
主人跟自家奴婢怎麼亂來都無妨,在外麵找野女人那就不一樣了。
尤其涉及身份,必須先要女主人點頭,否則一定鬨出事端。
風沙聽得一愣一愣的,遲疑道:“身份有何不妥嗎?”
他打小在隱裡長大,身邊除了老頭子,隻有李佳音。
從來沒有遇上過複雜的親親關係,更沒有人教他後宅之事。
根本就聽不懂江離離到底在說些什麼。
還以為江離離察覺到小竹的身份有什麼古怪呢!
事關主人的女人,江離離不敢亂說話,斟酌道:“回去後夫人一定會詢問婢子,嗯主人這一路上的情況,如果說到小竹小姐,婢子該怎麼說?”
“就照實說啊!”
風沙覺得好生莫名其妙,皺眉道:“隻要無關外務,沒有什麼事不能同她講。”
就永寧那清冷的性子,才不會關心他一路上什麼情況呢!頂多問問他的傷勢。
忽一轉念,拍腦門道:“對了,小竹的醫術很不錯,這一路上得虧她悉心照顧。剛才我請她給我當個醫師,她已經答應了。”
扭頭衝小竹笑道:“是吧?”
小竹驀地驚醒,觸電般轉過身子,背部緊緊貼在廂壁上。
僵硬且緊張的模樣,或像一隻受驚的小鹿,結巴道:“是,是”
她一直裝作不在意,故意把腦袋轉向那邊車窗看著窗外,其實豎著耳朵偷聽。
風沙突然把腦袋扭過來跟她說話,她自然嚇了一跳。
實際上江離離聲音壓得很低,風沙的回話沒頭沒腦,她聽不懂兩人說些什麼。
純粹是做賊心虛。
江離離掃視主人和小竹,雙眸閃過一絲笑意,展顏道:“婢子知道怎麼說了。”
笑容相當曖昧。心道我真是白操心了,原來主人早就安排妥當了。
身為醫師,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在主人身邊。
平常有些親密舉動實屬正常,就算在主人房裡過夜都能推說看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