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淑婷讓青鸞和曲半衣稍後再表演,兩女自然不會站在那兒乾等著。
一齊上前來給客人挨個敬酒,同時旁敲側擊探尋客人的名諱和身份。
李淑婷兩女是認識的,其他兩男兩女她們都眼生的很,從來沒見過。
很快知道一位是解少,一位是郭少,一位是段小姐,一位是嶽小姐。
看架勢,觀地位,顯然解少的地位最高。
聽言辭,察態度,連李家小姐都矮半頭。
解少對兩女的奉承愛答不理,非常冷漠。
倒是那個看著像個跟班的郭少態度惱人。
逼著兩女使勁喝酒。
兩女心知遇上惡客了,心裡都不太高興。
當然不會表現出來。
曲半衣常反串男子,個性要比青鸞直爽一些,賠笑道:“等一下還要娛樂諸位,如果醉酒失態,發揮失常,讓諸位少爺小姐不喜不悅,那就是奴家姐妹的罪過了。”
郭少笑道:“沒關係,我就喜歡看美人醉酒,醉歌醉舞,不夠醉還不愛看呢!”
解少討厭風沙,所以連帶不喜歡被風沙誇過的青鸞和曲半衣。
他看出來了,所以故意刁難兩女。
解少來了興趣:“尋常歌舞早就膩了,醉歌醉舞還是頭回聽說,怎麼個說法?”
郭少笑道:“相傳前唐玄宗與楊妃在宮中喝酒賞花,伶人欲以歌舞助興,玄宗卻嫌樂詞太舊,急召青蓮居士入宮寫詞,青蓮居士觀貴妃醉態,寫下清平調詞三首。”
段小姐接話笑道:“青蓮居士從‘雲想衣裳花想容’寫到‘沉香亭北倚闌乾’,俱是千古名篇,若能看醉酒美人醉歌醉舞演貴妃醉酒,似比玄宗還要更勝一籌啊!”
嶽汐不得不承認,這兩人跟班的水平比她高多了。
明明就是想故意折騰人,居然都能扯出一番典故。
一唱一和,繪聲繪色,令人心向往之。
連她都生出興致,心動想看看了。
若非畫了濃妝,青鸞和曲半衣臉上肯定白得不剩血色。
心中不喜,還不敢表現出來。
她們又不是什麼大家閨秀,賣藝賣笑賣身,無所不賣。
這行當就是討人開心的,就算後台硬也不想得罪貴客。
否則口碑壞了,想賣都沒人買。
何況元小娘死了,她們的後台垮掉一半,想硬也不敢。
解少拍板道:“好,就奏清平調。”
郭少讓婢女送上美酒,並與幾上成排,衝兩女笑道:“兩位姑娘,請醉酒吧!”
青鸞猶猶豫豫地伸手取酒杯,曲半衣小聲道:“還請公子見諒,奴家學藝不精,沒學過清平調,怕荒腔走板,敗壞了諸位的雅興。”
“沒學過怕什麼,我會呀!現在就可以教你。”
郭少笑道:“要不把樂詞刻你臉上,讓你對著鏡子,現學現唱?”
曲半衣嚇得直打哆嗦,賠笑道:“奴家知錯了,這就自罰三杯。”
這些權貴子弟向來任性妄為,說得出就做得到。
就算有後台撐腰,畢竟遠水救不了近火。
臉毀了,她也就毀了。
再出頭,又有什麼用?
就在兩女陪著笑臉給自己灌酒的時候,李含章終於到了。
大搖大擺的樣子,像回到自己家裡一樣。
在場除開小廝侍女,包括青鸞和曲半衣在內一共七個人。
除了李淑婷坐著沒動,一下子起來六個。
嶽汐起身很正常,青鸞和曲半衣見到李含章很驚訝,也知道李含章的身份。
下意識就站起來了。
剩下那三個則是跳起來的。
尤以解少跳得最猛,跳起來後立時貓腰,好似見到貓的老鼠一樣往邊上溜。
郭少則站得筆直,好像整個人都僵了。
也就段小姐稍微強點,僅是臉色不太好看,硬是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這一陣雞飛狗跳,讓李淑婷和嶽汐都感到莫名其妙。
嶽汐腦袋有點木,李含章從來嬉皮笑臉的,有這麼嚇人嗎?
居然讓解少這種頂尖的權貴公子怕成這樣!
李含章喲了一聲,展顏道:“我說解三少你跑什麼跑,這又不是在武平軍。”
對呀!解三少驀地止步,挺腰回身,陰著臉道:“王魁死了,現在沒人罩你。”
李含章當武平軍行軍參謀的時候,解文表沒在,負責駐地事宜。
畢竟武平軍並非一個不落全部開拔,需要留守。
解文表派了個兒子到王魁身邊,也任行軍參謀。
正是這位解三少。
看這副樣子就知道,當時肯定被李含章弄慘了。
“是嗎?”李含章笑道:“要不你動動我試試?”
解三少大聲道:“我爹現在就在嶽州,光親衛就來了上千人,我隨便招呼一聲,能把你剁成肉醬。”
嶽汐心裡咯噔一響,不禁為李含章擔憂。
嶽家有掌控營兵,她多多少少聽家人提過,對軍隊有點概念。
一千親衛差不多就是兩營兵了。
嶽家一共也就兩營兵,已足以穩坐嶽州前三把交椅,從來都不曾動搖過。
真要是把人家惹惱了,彆說江離離,恐怕連主人都保不住。
“我就在這兒等著,你現在去調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