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義擺明是想把柴興架起來,以為柴興看不出來嗎?
柴興饒有興致地打量趙義,直到看見趙義額上冒冷汗,才慢裡斯條地淡淡道:“如果他們未把萌古公主送給朕,朕就不是天命所歸了?”
趙義呆了呆,臉色一下子煞白,雙腿一軟,撲到地上請罪。
聲音顫得嚇人,當真嚇個半死。
王卜衝對麵的趙儀似笑非笑,好像在說“自作聰明,自討苦吃”。
“起來吧!”
柴興衝趙義笑道:“朕知道你沒這個意思,就隨口一說,瞧你嚇的,不知道的,還以為你做賊心虛呢!”
趙義一聽,腿更軟了。
明明想起身,偏偏支不起。
趙儀挨過去,單手把趙儀提起來道:“皇威深重,直如雷霆。真龍天子的氣勢,豈是趙義所能承受的。”
柴興笑道:“為了你兄弟,居然都會拍馬屁了,難得難得。”
趙儀乾笑。
王卜眼觀鼻、鼻觀心,裝作看不見。
柴興跟趙家兄弟私交甚篤,說話有些隨便。
哪怕趙義這麼不長眼,柴興都可以一笑了之。
他跟柴興可沒這種交情。
柴興轉向易夕若道:“你還查探到什麼?”
易夕若正盯著趙義,十分解氣,聞言忙道:“蕭燕留在開封的女官蕭思速完,嗯,似有親自押貨南下之意。”說話很謹慎,字斟句酌。
蕭思速完和彤管的身份都很敏感,明麵上不應該有什麼交集。
她對蕭思速完的目的也不應該完全了解。
所以,很多事情根本不能明說,隻能暗示到心照不宣的程度。
南下?柴興雙眼射出精光,垂目不語。
這批貨物擺明是蕭燕送給風沙的。
到底什麼用意呢?
王卜冷不丁道:“契丹的規矩,失敗的男人全部殺光,女人孩童全部充作奴隸,成為繳獲。其中,最好的戰利品都要敬獻給自己的首領。”
柴興恍然,轉念又覺得不可思議。
他查過蕭燕的過往,曾是風沙的俘虜,被迫當奴婢。
如今把自己的戰利品獻給風沙。
那不就是還認風沙為主的意思?
堂堂燕國大長公主,本就尊榮之極。
火神澱之變之後,更不可同日而語。
居然還上杆子給人當奴婢?犯賤嗎?
趙儀思索少許,向柴興進言道:“契丹越亂,亂得越久,於大局越有利。”
他不光在琢磨北周,也想順便坑隱穀一把。
起碼可以迫使隱穀分出精力轉向契丹那邊。
此消彼長,北周這邊就會輕鬆不少。
本來四靈在契丹毫無勢力,有蕭燕就不同了。
就算蕭燕並不是真的對風沙死心塌地,影響肯定是有的。
王卜跟著進言道:“蕭思速完南下之行,事關平邊策大局,當以大局為重。”
風沙一直不遺餘力地支持他的平邊策。
蕭燕通過蕭思速完傳給風沙的態度極可能對平邊策有利。
哪怕傾司星宗之力,也要保證蕭思速完及貨物安然無恙地送到風沙麵前。
至於司星宗在契丹的利益與平邊策之利相比,不值一提。
趙儀和王卜地進言好像沒頭沒尾,柴興聽懂了。
他隱隱覺得蕭思速完這一路恐怕很難平靜。
隱穀和佛門應該會有些小動作。
佛門跟他仇深似海,無力報複並不意味著不想。
契丹被內亂拖住,對南唐不利,佛門不會無視。
至於隱穀,隱穀在契丹紮根甚深,恐怕非常希望穩定。
一念至此,柴興轉視趙義,心裡不禁有些後悔。
趙義跟佛門的關係看似斷得乾乾淨淨,其實藕斷絲連。
他現在的皇後,就是趙義的二姨子符塵心,正是佛門的行走代言。
早知道就應該依著易夕若,私下裡詢問的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