驀地見到萌古公主,風沙倍感眼熟。
記得頭次見到蕭燕,蕭燕快馬彎刀,奔馳欲削。
也是鬨個雞飛狗跳。
如今場景十分相似,隻是彎刀換成了馬鞭而已。
萌古公主見風沙直勾勾地盯著她看。
心下不悅,撅起小嘴,質問道:“看什麼看,說話啊!為什麼不見我?”
“你以為你有資格問主人是否想見你嗎?”
雲本真容不得彆人對主人不敬,搶先斥道:“主人想不想見你,主人自有決定,你有什麼資格問?從現在開始,閉上你的嘴,彆太把自己當回事了,懂嗎?”
她說話又脆又快,萌古公主對漢話不熟,聽了個一知半解,不太明白。
凶巴巴的樣子當然看得出來,毫無疑問,人家肯定是對她惡言相向呢!
大怒鞭揚,戟指雲本真,鞭尖點點圈晃,撮唇似分似合,發出嘶嘶聲。
這聲音非常怪異,宛如毒蛇吐信。
整個人宛如發癲,神情非常森冷。
令人毛骨悚然。
雲本真被她點得莫名其妙,風沙忽然護到她身前,冷眸道:“夠了。”
說話時,雙手成爪,左右錯動,像是鉗住一條正在不住扭動的大蛇。
實際上雙掌空空,什麼都沒有,偏又活靈活現,好像大蛇真的存在。
萌古公主露出無法置信的神情,眸子死死瞪著風沙,以磕磕巴巴的漢話顫聲道:“你,你放開它!”
風沙並未鬆手,反而鉗得更緊了些。
他知道契丹信奉薩滿教,猜測萌古公主用得是薩滿教的巫術。
巫術到這種程度,已經算是神通了。
如果中招者精神不夠堅定,那就會深信自己被毒蛇咬中。
身體產生相應症狀,直到自己認為自己被毒死。
神仙都救不活自絕人。
風沙好奇問道:“你是薩滿教的女巫麼?”
精神異力本質上是種幻術,並非欺騙五感,而是欺騙腦袋。
一旦可以具現外放,那就無形無質,防無可防。
萌古公主才八歲,精神異力竟到如此程度,說明天賦驚人。
不過,任何人在墨修麵前玩這種把戲,都等同於班門弄斧。
萌古公主眼睛死死盯著風沙,嘴裡嘰裡咕嚕。
風沙聽不懂她說什麼,又問一遍。
萌古公主不精通漢話,加上年紀不大,絞儘腦汁才把腦袋的話勉強翻譯成漢話,“我是蛇語者安平,放開它,好不好?我不跟你作對了。”
擁有精神異力就免不了反噬。
她現在就處於反與不反之間。
人家加把力就反,鬆下手就放。
什麼叫命懸一線,提心吊膽,她正在切身體會當中。
風沙這才知道萌古公主叫安平,也不知是人名還是巫名。
雙手一陣扭動,將看似虛無的精神之蛇給安平擲了回去。
正色道:“這玩意兒很危險,對彆人危險,對你也危險,以後彆亂用。”
萌古公主手忙腳亂地接住,摸了又摸,喜難自禁。
旁人看她眉開眼笑,虛空比劃,加上不懂兩人對話,都感到莫名其妙。
風沙則打了個哆嗦。
彆人看不見精神異力的具現,他“看”得見。
一個小女孩抱著一條五彩斑斕的大蛇上下其手,還親親、還貼臉。
想不惡寒都不行。
安平身下的褐馬好像能夠感到大蛇的存在,鼻子噴氣,擺頭踩蹄。
顯得非常焦躁。
安平忽然從馬背上一躍而下,抱著馬頭一陣安撫。
這時,聽到外麵動靜的小竹帶著繪聲跑上了甲板。
見碼頭上一片狼藉,不免發愣,忙問發什麼事了。
風沙一麵解釋,一麵環顧,見碼頭上的人都看過來,心知此地不宜久留。
趕緊招呼安平上船來,然後才問小竹選好船沒有。
小竹幾艘船挑來挑去,覺得各有長短,猶豫難決。
上了這艘,覺得那艘才好,看過那艘,又覺得這艘更好,一直沒有選好。
當下情形,與其說是彆無選擇,不如說是幫她下定了決心,就選這艘了。
安平非要把那匹褐馬也拽上船。
這是個陌生的地方,這是她給自己搶來的第一匹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