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五雷署便是五雷觀乎”
褚遂良此前供事於弘文館時見聞頗廣,畢竟這裡學生大多非富即貴,消息異常靈通。
去歲時他便聽人閒談時說過,這兩年來長安新增了兩個怪地。
其一是陰氣森森的義寧坊,周邊街坊多有傳言,稱大理寺的獄差月月都流囚徒至此,但從炊煙來看,這義寧坊內居住的人又並不多,有人稱此地有食人之鬼,孩童皆避讓。
其二是雷聲陣陣的永興坊,內有五雷觀,周圍街坊都聽得到此觀白日鳴雷,堪稱神跡。
關於此觀的傳言就更多了,但唯一可確認的便是難入內參拜,褚遂良所知的也不過是說此觀有陛下手書為鎮。
因為父親的關係,他也知曉後來將作監又增設五雷署,當時也曾猜測過名相似的二者或有關聯,沒想到今日便遽然親眼見到了。
“登善可要入內,觀唐之秘辛乎”
李世民饒有興趣的回頭發問,讓褚遂良猶豫了一下,但最終或心生好奇,或是身為起居郎的自我要求,讓他決然道
“臣之所見,即便是家父也定不吐露一字,其內所見僅錄陛下言行於起居錄,不記所見之一言。”
李世民一笑,道
“希明乃文章之士,辭章邃雅可稱治世之華采,可稱興唐之賢。”
“既有此父,則登善之所言,朕皆信之。”
褚遂良的父親褚亮表字希明,雖然知曉父親厲害,但從未想過會從陛下口中聽到如此高規格的評價,一時間褚遂良心下還有點暖乎乎的。
在正門旁再次確認一番身上並無引火之物後,褚遂良也才終於進入了這個五雷署。
想象中的五雷觀應當是神像聳立,誦經之聲陣陣才對,但入目所見的五雷署,來來往往者匠道摻雜,而且皆行色匆匆。
鼻尖聞到的也不是香火,而是一種更加難聞的味道,就好似生雞蛋久放之後的臭味,其間夾雜著一些隱隱約約的酸味。
“陛下遠來,臣有失遠迎。”隨著一聲告罪,褚遂良看到一個道士打扮的人直接滾了出來。
李世民打量了一下打趣道“正陽道人,汝久居此處,不見修身養性,反倒見膳食愈發不錯了。”
褚遂良倒也不覺得太過失禮,畢竟這正陽道人體態確實肥碩,而且經曆過戰亂後百姓皆尚身寬,這般體態恐怕長安城內也有不少羨慕的。
“請陛下呼臣掌冶署令便是,且如今臣已改正陽之名,更名通玄。”
褚遂良頓時笑出聲來,於是被李世民瞟了一眼道
“登善何故發笑”
於是褚遂良規規矩矩通稟
“據臣所知,正陽乃正南,屬火尚紅,通玄則有通北之意,屬水尚黑。”
“如此改名,恐怕乃是為與陛下禁火相合。”
於是這通玄道人便露出來了一個感激的表情,李世民呆了一呆搖頭道
“愛卿倒也不必如此。”
又是一番客套後,通玄道人小心翼翼問起
“陛下至此,想必代國公處對五雷署之火器多有誇讚”
李世民不置可否,而是努了努下巴道
“既至此,愛卿便帶朕看看如今五雷署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