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田邊郊某廢棄工廠。
空蕩破敗的水泥建築內,四位曾代表著津平、金田、唐城、滄城四城地下世界頭目的異裝大佬各居一側。
他們盤踞於此的目的非常明確,發泄長久以來的仇恨、讓官方為他們如今的巨大損失付出代價。
“真沒想到,吾等有一日會為一樁生意落敗至此。”
居於東側的高個男子壓了壓黑色禮貌,哂笑一聲,以打火機點燃香煙,含入口中。
他整個人隱匿於黑色寬闊的皮大衣中,而他身著的黑色大衣、禮帽、黑靴則有效地與周遭黑暗緊密連成一片,渾然一體。
“哈哈,鴉哥還是這麼幽默~人為財死鳥為食亡,咱們乾的不就是刀頭舔血的活計?不死在今日,也死在明日……明日複明日,又有何分彆呢?”
說話的是居於西側、與黑裝男人相對的女士。
她身披灰紗,長裙拖地,黑夜裡看不清此人形貌輪廓,卻很難不被她柔軟甜膩的聲音蠱惑。
說的是亡命徒的台詞,言語吐息的抑揚頓挫卻如情人在耳語。
黑裝男子掀起禮貌,朝對麵的女士鞠了一禮。
“死亦有道,這便是我等還能重聚的緣分。”
坐北朝南的黑袍男子終於緩緩開口:
“諸位,今日之災,歸根結底起於官方的矯枉過正,如今我等敗則敗矣,如果就此偃旗息鼓、龜縮北境總舵,也必將遭受他地同僚的排擠嘲弄,北境亦將無我等容身之所。”
“不如背水一戰!就算要走,也要造出足夠的動靜,讓官方損兵折將,泯滅雙城!”
黑袍男子豎瞳凝聚,如黑夜中一縷鬼火:
“殺忌銘!屠雙城!”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黑紗女子仰麵嬌笑。
這時,居於北側、一直未曾發言的佝僂老者也桀桀發笑:“官方十族統治時代終將落幕,超物種世界諸神將重臨人間。”
……
伴著螺旋槳的嗡鳴,清晰的震感,直升專機橫跨津平上空。
薑潛望著窗外萬裡無雲的天際,陷入良久的沉思。
成為超物種玩家不過月餘,他的生活軌跡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從一個“循規蹈矩且陽光正常”的優等生,到進入連接超物種世界與人世的最高權力機構,並被劃入精英之列,也就是短短的幾周時間。
期間,他所經曆的各類戲劇性的事件,有的尚在意料之中,有的卻伴隨著諸多刺激和驚喜。包括兩次險象環生的進化副本,利弊暫且不論,帶給他最大體感是——“自由”。
在超物種世界場景、人際關係中,他可以更多展現那個超常的自我,而無需在意周邊的場景、關係會因為自身的“過分”行為而遭到毀滅或破壞。
這種自由,是一種生命力能夠得到充分舒展的快意!
而這種近乎危險的快意,還被賦予了某種現實的意義——在充分活出自己的同時,還能因此收獲到眾人的尊重、感激,乃至集體的榮光。
比如當下,他正與官方精英團隊一起前往執行事關城市安危的任務。
這樣的事,在主流認知裡無疑是崇高的,甚至帶了點悲壯的色彩,從某種程度上,滿足了人們對英雄形象的追求。
即便他非常清楚:“保護津平”這件事本質上,也許並不崇高,或許隻是與保護官方集團的利益在某方麵恰好重合。
但這不妨礙他樂於參與其中,來踐行自己的意願。
唯一的挑戰是:他不能因此而死掉。
作為薑家最後一個男人……
望向直升機窗外、俯瞰芸芸眾生的薑潛表情忽然一滯。
他發現自己對這個城市毫不關心,保護津平的意願約等於保護家人,保護家人的作用,是保證自己賴以生存的便利環境不受破壞,以及,他長久以來學習到的觀念告訴他,這是身為一個男人理應做到的事。
如果不做這件事,他此前一切的克製和偽裝都將失去意義。
那樣,他也會迎來一種“自由”,但那種自由,並不在薑潛的計劃之內。他更享受當下的選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