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希的兒子小濯,有沒有可能是四位聖使中的一位?
這個問題更深一層是在求證:除了薑潛所見過的黑夜郎君、刺蛾、沙金三位聖使外,他尚未得見的那位聖使的身份是否與小濯相應。
與阿依古麗不同,薑潛對自己所見過之人的容貌行為特征擁有著持久有效的記憶。
人從小長大必定會伴隨著容貌的變化、行為的改變,但一些根本的標誌性的特征,若非刻意為之,是很難從一個人的生命中抹去的。此前與三位聖使的交手,讓薑潛有九成把握做出準確的排除。
至於阿依古麗自己所謂的“臉盲”,薑潛私以為,不能太認真。
果然,阿依古麗聞言立刻流露出一副“我懂你”的表情道:“你倒不如直接問我,那孩子是不是你沒見過的那位水鬼聖使。”
薑潛笑而不語。
阿依古麗繼續道:“四位聖使中你親自交手過三位,他們三人中,隻有刺蛾聖使有易容變裝的習慣。不過你也看到了,他易容的方向不在於隱藏真實麵貌特征,而僅在於彰顯個性。所以你把他們三人排除在外我並不奇怪。“
“可是很遺憾,你唯一沒打過照麵的那個‘水鬼’,我看他也不像。至少以我的眼力,看不出他和那個孩子有任何相似之處。“
“嗯……“薑潛沉默著。
目前除了新首領,元希母子在此因果鏡像中的參與度是最高的,可以說整個事件都是圍繞著這三人進行。按理說,他們三人最有可能“帶身份“。
新首領、元希是成年人,又相繼暴了實力,如果他們二人中存在聖使或聖女中的一員,按理說早該被阿依古麗指認出來了。
排除阿依古麗拒不配合的情況,這兩人基本可以排除。
如果小濯也不是副棋,那麼還有誰呢?
又或者,真正的那枚“副棋“其實還尚未登場?
莫非……
薑潛腦海中猛然閃過一人,一個從始至終身份撲朔迷離的人。
“你還記得剛剛自己是怎麼被襲擊的嗎?“薑潛重新看向阿依古麗,詢問她中招的細節。
阿依古麗的視線則落在那豬籠草道具上,那是一款消耗類道具,雖然隻有一次使用機會,但其攻擊效果仍然令阿依古麗心有餘悸。
她喃喃回憶道:“我當時按照你的意思,謹慎地跟在那孩子身後,他叫什麼?小濯對麼……他很靈活,在樹林中穿梭速度極快,除了我,其他人根本摸不到他的蹤跡。然而……“
“然而?“
“我忽然聞到一陣奇異的香味……“
阿依古麗說到這裡,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,眼眸發亮:
“那是一種誘惑性的味道,雖然我不至於因為一種氣味中斷重要的行為,但那種香味,著實讓我欲罷不能!是的,我想我就是被這個道具所蠱惑了。“
說著,她輕歎一聲,目光變得有些恨恨然。
“嗯,可以理解,“薑潛緊跟著說道,”有些道具會對特定物種產生克製,我想這並不能怪你。“
阿依古麗卻不領情,說話的口吻有點陰陽怪氣:“哼,彆安慰人了,我猜你現在肯定在懷疑,眼前這個沒用的家夥真的是當初這個了不得的官方通緝犯麼?“
“哦?這就是你對自己的客觀評價麼?“
“你!”阿依古麗直磨牙,“你以為這是我願意的嗎?我……“
薑潛看向阿依古麗,對方卻不肯繼續說下去了。
他注意到,這種“止語”絕不是無言以對或扭捏作態,而是一種及時的終止。仿佛她再多說一句,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。
薑潛緩和了神色:“開個玩笑,我沒有那樣想,說回正事吧。“
越是這種時候,越要避免節外生枝。
他將話題重新引回正軌:
“根據目前觀察到的部分事實,可以確認,這次的因果鏡像是圍繞元希母子與寨子首領之間的恩怨衍生的。而且元希母子身上所攜帶的超物種道具數量、質量,都超越一個低等級持牌者理應具備的水平。這些偏差,都指向一個尚未露麵,但頻頻出現在眾人語言中的神秘人物。”
“那個人!”阿依古麗緊接著說道。
其實意識到這一點並不難,在薑潛對她講明了自己那邊所見的情況後,阿依古麗就反應過來了。
“對!”薑潛讚許地點頭。
阿依古麗的眼眸微亮,似乎從剛才的負麵情緒中找到了一絲安慰:“接下來我們怎麼辦?”
即便讀取這些偏差,對薑潛和阿依古麗這兩位“局外人”而言,其實也很難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。他們能做的畢竟有限,按照薑潛最初的思路,阿依古麗甚至可以預見薑潛的答案,無非是:“靜觀其變”或“守株待兔”雲雲。
但這次她卻猜錯了。
“我想去和元希聊聊。”
薑潛直視阿依古麗的雙眸,看著她的表情從平靜逐漸變成驚訝。
補充道:“不是想乾擾任何結果,我想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,最好是從她的角度去談。”
“為什麼?”阿依古麗更加不解,這件事聽起來跟他們的目的並無交集。
“好奇。”薑潛平靜道。
阿依古麗沉默。
這話相當於沒回答,但作為一顆惟命是從的副棋,她也找不到反駁的依據。
沒辦法,就算什麼也不做,他們也得熬過這漫長的等待。
“我們走。”
兩人簡單查看了一下周邊的情況,在阿依古麗中招位置的不遠處,又發現了一具成年男子的屍體,似乎也是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攻擊因此絕命。
二人並未繼續探查,而是動身去往寨子。
此時已是深夜。
生活在這個寨子中的大部分人已經入夢,唯有首領家的茅屋點亮著燈光。
門口,親衛嚴密把守著,高度警惕。
薑潛和阿依古麗悄悄靠近,以他們的手段,不太容易被普通人覺察。
“元希被關在這裡麼?”阿依古麗忍不住低聲問。
“不在。”
“那為什麼……”
“噓。”
薑潛比了個手勢,阿依古麗便識趣地閉嘴。
她借著月色靜悄悄注視著薑潛的側臉,望著他專注聽取的神情,內心升起一種莫名的依賴。
然而這種情愫一經出現,便立刻被她覺知,並毫不猶豫地掐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