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暗祠_犁漢_思兔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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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暗祠(1 / 2)

喝著度滿送來的糟漿,祭孫精神了不少。

這會,其他四個裡的裡戶們,也陸續趕來參加春祭了。

祭孫這事沒乾漂亮,不願意再節外生枝。

也不和張弘父子打招呼,就讓張衝他們拉著木板車走人。

跟著走的除了原先那二十多頭紮黃巾的裡戶,還有度滿、張旦一些年輕人。

張弘撚著胡須,看著祭孫帶著那二十幾人愈走愈遠,眼神不斷閃爍。

他有點敬重此人,義氣肝膽,輕生重諾,倒也不負他這身英雄氣。

再看自己的兒子,說句不客氣的,蜂目豺聲,鷙梟猛犬。

看著凶殘暴戾,但卻無一絲格局。

他自有相術,知得保家業,不在技藝多寡,好勇鬥狠。

而是看是否有格局,這才決一世之富貴榮枯。

而此子隻能使人畏,而不能懷德,終究膏粱紈絝。

再這樣下去,破我張家者,必此兒。

想到這些,他突然沒了精力,讓人招呼郎通和劉公,就帶著兒子回了祠堂。

至於這次五裡的春祭,照本宣科,虛應了事就行。

這邊,張黑子昏睡在木板車,一路隨著眾人出了裡舍。

到了路口馬樁,祭孫那匹馱馬還拴在那。

從馬的褡褳裡,祭孫拿了半貫銅錢,交給了走在最前麵的張衝,沉甸甸的。

“黑子,就先交給你們照顧了。

你們看尋哪個安全的去處,使人照料著。

等黑子好了,讓他自回山裡,也不要牽連你們。”

說完,又看了下張衝,他有點慚愧:

“你說的對,如果今日俺以孫武兵法調度,怎會有此厄。”

說完,向張衝稽首,稱他一日之師。

張衝趕緊拉起大胡子:

“大哥,你是對的。反而是我想當然了。

看張求的氣勢,他是不會容我們調度的。

他一定會第二局就比刀,到時候大哥做上駟一定會被安排在第三局。

這樣的話,即便我們能贏,我二叔也大可能死在那張求的刀下。

所以,現在這個結果,已經是最好的了。”

聽著這話,一直呆著的二叔一愣,張了下嘴。

大胡子也一愣,撫著胡須在那想,突然哈哈大笑,但又牽動傷口,疼得胡須都不小心拔了一根。

他也不疼惜,對著張衝,再拜:

“今日之師,不敢忘!”說完再拜。

張衝見大胡子拜,也不再攔,他也一拜到底。

眾人看著這幕,兩人相拜,一人黃巾裹傷,一人犢鼻褲兜襠。

場麵是滑稽的,但在場眾人,心都有點暖。

祭孫扶著張衝,兩人一起起身。

“好,俺也要走了。這次沒殺了張老兒,是俺做岔了。

隻等日後尋得機會,梟了他父子的狗頭。

再一把火燒了他的契,給咱窮苦人尋個活路。”

大胡子看了看張衝,又看了他身後的族人朋友。歎息:

“俺知道,你們不是要投太平道的,這紮的巾不過是給俺張勢。

但俺還是想說,太平道永遠是給咱窮苦人做主的,這裡麵可能有誤會。

但沒關係,遲早有一天,你們會了解太平道,甚至想加入俺們。

到那一天,俺來接你們。”

“恨不能現在就與弟共謀大事阿!”大胡子越看張衝,越覺得是個人才。

他拍了怕張衝的肩膀:

“努力!”

說完,跨上馬,以刀代手,像眾人揮彆。

馬兒馱著大胡子,蹄子輕翻,一噠一噠的走了。

望著大胡子遠去,張衝內心無奈。

“抱歉,我雖然敬重你,但讓我加入太平道,日後去作那官軍口中的‘蛾賊’,我還做不到。

我畢竟隻是個普通人,明知不可為而為之,又何必?

哎,可惜了大胡子,你這樣的好漢了。

隻祝願你的理想和事業,如月之恒,如日之升。”

張衝還在想,突然一個咳聲響起。

黢黑的老農張狗子,帶著點結巴,吞著聲,對在場大夥說:

“今個,事已經是這樣的了,張鐵戶他們家想來是不會放過俺們的。

但又如何,隻要俺們二十來個結成棍,怕他咋。

俺們手裡剩下的地,傳到俺們手裡,就也要傳下去。不然咋下去見祖宗。

所以,彆說是他,皇帝來了,想要咱的地,也玩命。

讓他來,就跟他乾。孬!”

一直沒吱聲的度滿,這回插了一句。

“叔,俺覺得張老頭不會跟俺們明著來,今個俺就看出來,他不想得罪太平道。

咱雖不是太平道,但在外人看來,俺們是。

直接動俺們,他還不敢。但怕後麵有陰招。”

當時場上就有人喊了:

“來嘛,孬熊!”

“是,不怕他。”

“俺們也弄刀弄槍,就和他整。”

看見大家士氣很高,張狗子沒說啥,點了點頭。又說:

“黑子他爹,跟俺從小長大,現在他這樣了,就俺來照料。

你們也早點回去,甭管後麵咋,日子俺們照樣過。”

說完,又對度滿:

“滿娃,你也早點回去,陪著你娘,也怪不容易的。

這狗球的世道。好人,他命不長。”

大家互相又扯了幾句,就漸漸散了。

這會,馬樁旁,隻剩下張黑子,他大兒子張重,二兒子張衝,兩個弟弟,張二男和張丙男。

張衝早就發現了,他們張家的男丁,個個都是悶葫蘆。

他哥張重就是個本分農民,隻知道乾活,阿爹叫乾啥就乾啥,是個做事的,這一路,任是一句話沒講過。

他那二叔,是在山裡呆久了,隻知道說“中”,誰讓他乾事,他就是“中”。惜字如金。

至於小爹,叫張丙男,也是個憨厚的。之前一直在外麵浪蕩,這幾年世道艱難,也就回來了。

回來後,見家裡也沒啥田,就在山裡搭了個地窩,和他二哥作伴。

所以,他們張家就隻有張狗子一人,算能拿個主意。

而且,張衝看出來了,這次鬨事,背後一定是他爹組織的。

這二十多人裡麵,他們家就占了四口丁,剛講話的時候,大夥也樂意聽他講的。

這讓張衝很意外,沒想到自家阿爹在鄉裡也是個人物。

“石崽子,恁覺得這太平道咋樣?真給咱窮苦人做主?

你今個說的幾句話,俺覺得都不孬,你有主意,給你幾個叔兄講講。大夥心明顯惴著哩。”

聽阿爹問起,張衝也沉吟了下:

“阿爹,俺其實也弄不懂人的心思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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