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家沒有半點糧食,能蔽體的,隻有一件破爛單衣,還是全家共用一件。
你在見過鄉人的淒涼,就不會說為何還要做的混賬話。
能有一日糧,就能有一日活,而能多活一日,就有希望,就是不同。
而且,今個我再說一個,以後我張衝所做的,也會有無數人說。
何必呢?
結果最後還是要失敗的,還是要和過去一樣的。
但我就要告訴你,我們可能救不了天下苦難人,但隻要我們見到了,我們就要救。
救一人,就有一人能活;救一時,就有人一時能活。
你說該不該做。
而且就算我們失敗了,都死了,也要讓那些豪強們清楚,我們小民從來不可欺。
再說,不做又怎麼能知道,我們就不行?”
張衝說的這些,田大用有些聽懂了,有些又越聽越糊塗。
不過被張衝踹倒後,他還要勉力再跪時,被張衝一把抓住了胳膊。
“你阿爹生你下來,不是為了讓你給人下跪的。
我也知道你是個好漢子,你回去把你阿爹先葬了,然後再看要不要跟來。
到時候你就和分糧隊一起走。領頭的你也認識,就是送你來的那位小哥。”
說完,張衝不等田大用說話,就揮了揮手,讓田大用下去。
田大用,暗淡著就要下了高台,突然靈光一閃,衝著台上的張衝,喊了一句:
“將軍,您能給我起個名字嗎?
我覺得大用還是無用人,想您給我起個名。
重新再活一遍,這一次就為自己。”
張衝聽到了,他沒吭聲,隻看著台下的這個五尺丁,想到了老叟臨死的笑,突然有些明白了。
他點了點頭,對田大用說道:
“給你起個單名,叫田俊,字大用。你以後既是田大用,也是田俊。
不要自輕,勉勵自己,對得住你阿爹給你起的這個名字。”
說完,張衝就不再看田俊了。
田大用得了名,看張衝要忙,也就小心的退下。
他得去把老父收殮,到時候和張旦一起押糧回去。
他真的已經忘記有多久沒回去過了。
小爹張丙男作為張衝的親屬,當仁不讓的成了這隻隊伍裡的大管家。
這會,他正帶著幾個大桑裡的後生,麻利地清點著麥場上的俘口。
時不時檢查一下俘口的身體狀況,不是點頭就在搖頭。
度滿那邊也清點好倉庫的物資了,造冊完後就交給了張丙男。
陳煥那邊也帶著一批人,把武庫的物資也清點完畢了,交給了小爹。
張丙男拿著三份冊子,就跑到了台上,笑嗬嗬的對張衝說:
“二子,咱們成老財了,你看看咱繳獲了多少。”
說完,就把冊子遞給了張衝。
張衝一打眼,也笑了:
“粟,兩萬七百石;錢,一百七十二萬三千錢;縑,六百匹,粗鹽,三百石,另有鐵銅漆器若乾。
丁男,二百一十口,丁女,四十六口,另有老小無計。
最後是武器,環首刀三百六十把,弓十副,斧斤三十把,戈頭三百把,哨棒及大梃二百根。
之後是大牲口,有馬四匹,驢六頭,牛七頭,肥豬三十口,雞三百隻。”
總之,這一下,他們隊伍短時間再也不愁吃喝了。
趁著士氣高漲,張衝正好和大夥議議一些事,他讓隨侍的李武去把幾個骨乾都喊到台子上來。
片刻,度滿、張旦、丁盛、黑夫、陳煥、楊茂、王章就都來了,再加上原先在的小爹張丙男,李武。
團隊裡的骨乾,現在都在這。
他環顧在場的人,他們看自己的眼神,或欣慰,或敬畏,或欽服,或肯定。
張衝確定自己的威信,經過薛家壁一戰,算是穩固下來。
他清了清嗓子,對大夥說:
“現在我們有幾個要緊的事和大家議議。
首先,第一個是今後路怎麼走;
然後,第二個是現在的俘口該怎麼處理;
最後,就是咱們隊伍該怎麼整頓。
這每一個都很重要,我要和大夥一起商議,你們先說說自己的想法。
來,丁盛你先說,看你急的,就你先說。”
說著,張衝就點了丁盛名,隻因他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。
丁盛被點名,也不推脫,他開口就是一陣吹捧,說:
“咱衝頭,果然是做得大事的。之前咱們還窘蹙無計,倉皇無依。
現在呢?
經衝頭這麼一打,你看這不啥都有了。
至於衝頭說的三點,我大器沒啥想法,隻要是衝頭說的我都同意。”
說完,這丁盛腆顏一笑,嘿嘿坐下。
張衝無奈,還以為這個遊俠能提個建議呢,沒想到是個溜須拍馬的。
不過也好,由他打開氣氛,大夥也能放開些。
正如張衝想的,大夥在丁盛發完言後,都笑了。
隻有幾個老實的如王章、李武,覺得丁盛說的在理,一直點頭。
度滿無奈,看大夥有點驕矜,隻能起身,竟是說出這樣一番話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