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老哥問的,就是我要和大夥就得有個章程,要得讓大家心服。
人人是可分四十畝地,但如果家裡有人投軍,那就可以分好田。家裡沒人投軍的,那就隻能分壞田。
人家出人跟我賣血賣命,我分人家好田,這也是應有之理。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呢。”
丁,不想的話,也能分得四十畝地,這公平。
家裡男丁多的,已經開始商量誰去投軍了,畢竟,這好田委實太香。
雀一看這場麵,就叫不好,忙給其他幾個打顏色,但那些孬貨各個眼神躲閃,不接他茬。
沒奈何,隻能我雀親自出馬了。
雀扯扯嗓子,鴨叫道:
“渠魁大仁大義,給咱們這些窮漢子分了地,我雀第一個喊佩服。但雀有個問題,想問渠魁,就是咱這隊伍日後會一直呆在這嗎?”
張衝看著此人,知道就是此人是推手,但也老實承認:
“不會,實際上,我們給大夥分完地,立下界石,修整修整就走了。”
張衝此言,惹得場下徒附們一陣嘩然。
大夥竊竊私語,顯然也想到這分了地後該如何保障的事。
雀自矜自己翻雲覆雨的手段,洋洋得意的質問張衝:
“既然渠魁留不住,那分給我們地不是讓我們自己招禍害嘛?到時候薛家人再殺回來,我們不是死球了?”
這話直指張衝表麵仁義,實則包藏禍心,這話不可謂不狠辣。
張衝沒有生氣,他隻是問了雀一個事:
“你有手嗎?”
“有啊!”
“能拿刀嗎?”
“咋不能的!”
“那有人搶你地,你不會拿刀砍他?是就他有刀嗎?還是你隻有被宰的命?”
雀被噎的漲紅,剛要反駁,就被張衝揮手止住。
他望著場下這些黝黑的漢子們,突然跳下台,走進他們中間,拍了拍這個肩膀,摸了摸那人頭,突然神色一肅:
“咱老百姓苦啊,一年到頭,乾到吐血,不過從豪強家主手裡拿個三五鬥,然後呢?
還是娶不起媳婦,生不了娃,更沒人繼承香火,自己死了也隻能做個孤魂野鬼。
然後有的就抱怨了,說要是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地就好了。
有了地,就能過上好日子。
現在呢?我給你們分地了,你們現在又怕這個又怕那個。
需知道從來就沒有什麼人能永遠保護你們,所有的好日子都需要你們自己守護,自己爭取,不如此,好日子就永遠在後麵。
現在,我給你們地,給你們刀,你們隻要拿出勇氣,那這些都屬於你們。
誰來敢搶你們地,你們就和他們拚命,為了地,為了子孫,為了不做孤魂野鬼,你們願不願拚一次。”
“我願意!”這是李大目。
“我願意!”這是田俊。
“我願意!”這是在場黔首。
“我願意!”這是在場所有人。
雀看著這場景,哆哆嗦嗦,囁嚅:
“你們都是瘋了,真的都是瘋了。你們才幾個人,人家有多少人。瘋了。”
雀還要再說,突然就被張衝一把抓住,吼道:
“我看瘋的是你,你也是個窮漢子,為何偏要給人薛家做狗。他們會給你土地嗎?他們會給你未來嗎?他們會給你做人的尊嚴嗎?”
雀被點出陰私,就要甩開張衝手臂逃跑,但他這氣力如何抵得住張衝。
張衝如鐵箍般的手,將他一把拎起,甩到地上,命到:
“帶薛家人。”
大槐樹後的帳幕內,湧出七八個人,人人拖著個薛氏子弟,他們是參與這次作亂的元凶。
張衝請李大目為大夥講了,這些薛家人是如何和雀等人勾結,是如何想破壞分田。
一切都為了鼓動大夥和張衝等人拚命,然後在趁亂逃跑。
大夥群情奮勇,一致要吊死這些人。
張衝估計這些人倒不是真有多憤怒。主要還是分地後,這些人和薛氏已經處在了不可調和的利益矛盾中,不是你死就是他亡。
往日壁寨內的含情脈脈,被這赤裸裸的利益洪流衝刷的一滴不剩。
就這樣,在大夥的公議下,這些薛氏過往的部曲和徒隸們,七手八腳就把他們這些主人,吊死在了大槐樹上。
這大槐樹是真的大啊。
隨後,張衝就開始讓大夥選擇,是出丁投軍分好田,還是老老實實就拿個保底的四十畝壞田。
頓時,大槐樹下熱火朝天。有的自告奮勇投軍,有的不好意思,隻說貪戀家鄉,就要四十畝壞地就夠了。
他們相互揶揄著,然後就排著隊,在度滿那的田冊上,留在了自己的姓名。
不論是好是壞,這些窮漢子終於有了屬於他們的土地了。
隻有薛氏子弟和雀的屍首還繼續隨風飄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