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汝南黃巾本就是腹地人士,本就沒有邊地人善騎,而現在這些黃巾軍的騎手大多是原先漢庭的基層塘報,哨探,騎奴,都能騎得馬,但你要說能和京都的騎士對攻,那就是妄想了。
所以,很快出奔的黃巾騎軍就被漢軍絞殺,剩餘的也不敢出擊了。最後正排著隊列的黃巾軍們索性也就不驅趕了,隻在外圍讓楯士舉盾遮擋這零散的箭矢,大隊伍依舊向著漢軍迫近。
漢軍騎士確實拿這些大陣沒辦法,等到這些蛾賊行進到距離漢軍諸多營壘隻有三百步的時候,他們停下了,開始陸續整軍,再次排列成堅陣。
此時對漢軍來說,形勢非常不樂觀。因為蛾賊的突然進攻,即便有遊騎的襲擾,漢軍仍然沒有足夠的時間整軍列陣。甚至因為蛾賊已經迫近到漢軍不到三百步的情況,漢軍還沒有足夠的空間於營外列陣。
這種情況下,皇甫嵩果斷下令拆除營內帳篷,就在營內列陣。然後等諸軍列陣好,就拆除營壘的前壁,直接出擊。
皇甫嵩已經看明白了,此戰就是他苦等多日的決戰,戰機不容錯過。
確實,皇甫嵩的眼光很準,這一次汝南的渠魁彭脫並不是什麼試探進攻或者虛張聲勢,他真的是想要和皇甫嵩決一死戰。
這並不是彭脫想要的,但卻不得不這麼做。隻因為,潁陽的黃巾聯軍補給開始斷了,已經有好幾日,汝南和陳國的後方沒有押送軍食上來了。
現在彭脫的大營,統計後的粟米也就夠大軍吃十天。刨去極限的七日食物,隻有三日冗餘。換句話說,彭脫部必須在這幾日與漢軍決戰,之後不論勝敗都需要轉戰到其他地方。
實際上,彭脫一開始就比較反對神上使馬元義的戰略,即集兵十五萬蝟在潁陽這個彈丸之地。
十五萬人馬蝟集在一處是什麼概念?要知道京都不過也才幾十萬人口,就需要全天下轉輸供養。現在他們十五萬人人吃馬嚼都需要後方轉輸,說實話,汝南、陳國的後方能堅持到現在,已經非常難得了。
而且留在汝南的老弟兄,也給彭脫送來汝南最新的情況。
漢軍最近有一個豫州刺史,不斷串連汝南各家豪強。不說那些和太平道成了死仇的,就說那些還和太平道互不相犯的,都紛紛在後方起兵,不斷對太平道各處據點襲擾。
現在已經是夏七月了,汝南各處安穩下來的黃巾軍都在據點附近農忙,現在這些複起的豪強部曲,不斷燒毀田地,截殺在外的太平道,使得汝南的形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反轉。
汝南黃巾主力北上,留在當地的本就不多,還要肩負沉重的轉輸工作,非常艱難。
彭脫心裡大悔,要是自己還留在汝南,又如何讓這些老弟兄們慘死。但再悔也無用,此時對他來說,在糧斷之前,擊破對麵的漢軍才是最重要的。
此時潁水西岸的戰場上,因為皇甫嵩的軍令,漢軍填掉水井,推倒砦壁,開始排著整齊的陣型開入戰場。
皇甫嵩軍團有兵兩萬,分五個校尉部。其中左軍校尉鮑鴻,前軍校尉馮芳,右軍校尉淳於瓊,中軍司馬趙融,後軍司馬夏牟。
這五部校尉或出身軍旅或是朝中諫議大夫轉任,但都信服皇甫嵩軍略,準備與賊寇決一死戰。彼時,中軍校尉趙融正和皇甫嵩在望樓,其人到底還是沒忍住,問皇甫嵩:
“大帥,何其心急啊。之前不是要鎮之以靜,等彼輩糧草斷絕,再行雷霆一擊的嗎?現在諸軍沒有準備,倉促出站,這勝負猶未可知啊。”
聽了這話,皇甫嵩想到剛剛和曹操在帳內的對話,念到那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趕到戰場的泰山賊。心中的緊迫豈是外人道也。
他現在猶豫一件事。
就是還要不要繼續派兵北上對泰山賊進行攔截。要真的思考這個問題,就必須先思考如果派兵要派多少才合適。之前騎都尉曹操率騎兩千與賊戰,戰不過一個上午,就被擊潰。而現在要想阻攔其軍,那至少就要上去一個校尉部。
但如此一來,潁陽這麵兵力就薄弱了。對麵彭脫部兵力實打實的有七萬,自己如果隻有四個校尉部,怕頂不住。至於東岸的朱儁部還有一萬五千兵,但指望他們來支援,皇甫嵩也沒這個信心。
而如果潁陽戰場這邊打輸了,那就是成功攔截泰山賊又有何用呢?
所以理智告訴他,與其添油給北來的泰山賊逐各擊破,那不如集中兵力在這裡打決戰,趁著汝南黃巾傾巢而出,一舉擊破。
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,皇甫嵩最擔心的就是他這邊和彭脫大戰到關鍵,那邊泰山軍就從後路殺出。他戎馬半生,知道最擔心的往往就會發生。是以,即便是皇甫嵩這樣的老帥,都不免在這件事上猶疑。
賭還是不賭?
最後,皇甫嵩到底還是喊來護軍皇甫酈,此為其族侄,皇甫嵩對其侄耳語一番,其人一身盆領鎧,不見沉重,矯健下了望樓,就領著皇甫嵩的衛隊出發了。
皇甫嵩到底還是不放心,最後隻能折中讓自己的二百人扈兵北上遮攔,不求能抵擋泰山賊南下,隻要能及時將情報送來即可。
他這裡會將中軍校尉部作為最後的預備,隨時應對泰山賊。
萬事俱備,皇甫嵩將全部注意就放在了眼前這片戰場。
這裡,還有一場硬戰,在等著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