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際上,楊茂的決定不能算錯,隻是他到底接收了錯誤的信息。
此刻,他放棄繼續對定亭的攻打,而是轉而等候王上所說的蔡確的中護軍到來。
說白了,楊茂對於麾下戰力是非常不自信的。
在得知對麵有可能是鎮北軍主力後,他沒有足夠的信心去打。所以想等待蔡確的精兵到來。
但實際上,此刻的定亭已經是強弩之末。
劉質萬萬沒想到,對麵的泰山賊竟然這般勇猛。他們無論是甲械還是鬥戰技都遠遠超過他麾下的部曲。
甚至劉質賴以驕傲的凝聚力在對麵泰山軍來說也不過旗鼓相當。
實際上,劉質並不清楚。
他麵對的這些鎮戍兵實際上是非常有潛力的。
這些從護田兵篩選出的鎮戍兵,在基層伍人隊中往往都是來自一個地方的。這些人同吃同住同訓練,然後又一同分配到戍點戍守。
他們之間的團隊配合並不比劉質這些部曲同勞作來得差。
所以,劉質實際上也打得很辛苦。
而原先他在那片森林布置的後手,那五百的河間兵到現在的作用也非常有限了。因為在這中間,敵軍一支規模龐大的騎軍團就聚集在那裡。
而且從對麵不斷調動小隊入林就可以推斷,河間騎兵也已經暴露了。
更讓他擔憂的是,這還隻是敵軍的一部,對麵的主力到現在還沒有上。而原先盧植許諾的援兵到現在還沒有來。
這怎麼不讓劉質絕望。
他想到之前他說服族中的族老們的話了。
“如今天下板蕩,我劉氏
又遇到了和之前新莽末年一樣的困境。我中山劉氏為何能累世富貴?不就是因為我等姓劉嗎?如果我劉氏都不救這漢室,這漢室還有誰救?而漢室若亡,我等中山劉氏就是前朝餘孽,到時候想有一夕之安也不可得啊!”
正是他借著國難家亡的大義,中山四劉凝聚在了一起。
但現在看來,我中山劉氏是真的要死在這定亭啊。
此時,劉質腦海裡不能不浮現一位族叔的一句話:
“我中山劉氏要是都亡了,這漢室就是複興也和我等有什麼關係呢?”
但誰成想,對麵鳴金收兵了?
劉質顧不得狂喜,令部曲們打掃戰場,繼續加固壕塹。
而這時候劉質才得空統計了部曲的傷亡,就那麼一會功夫,已經沒了八百多族人。這讓他心頭愈發沉重。
但不管未來如何,現在多活一刻是一刻。
……
但等待劉質的滅亡卻一直沒有到來。
恰恰相反,大概在申時末的時候,他卻等來了援軍。
一名信兵衝入陣地向他彙報,鎮北軍序列下代地軍團的韓珩、高政、呂崇、薛深四部,帶領援兵數千已經據此不過二裡,讓他務必堅持援軍到來。
隻要看看那北麵揚起的塵土,劉質就知道這令兵沒有說謊。
援兵是真的來了。
這一消息很快傳遍了定亭陣線的每一個劉氏部曲,險死還生的喜悅讓部曲們士氣大振。
而對麵,楊茂實際上比劉質還要知道北麵來了敵軍的援兵。
他的哨騎早就從北方送來了這一壞消息。
到這個時候,他哪還不明白,對麵定亭的漢軍可能真的隻有數千。
這下子,楊茂不敢再耽擱,令已經休息好的魏郡鎮、河內鎮一同進攻定亭。然後令趙郡鎮、東郡鎮兩部繞過定亭,去阻擊北麵的援兵。
務必得在敵軍援兵到來之前,拿下陣地。
……
韓珩、高政、呂崇、薛深四部皆是代北武人豪強。
實際上他們在廣陽道碰上的,一交談,都是收到盧植的軍令南下救援定亭。
但這四將共同的身份,不能不讓這些個缺乏安全感的豪傑們多想。
為什麼南下救援的都是他們代北人?
是不是要消耗他們?
實際上他們對於盧植是非常不信任的,覺得此人看似是大儒,但手段行事卻比他們這些邊地武人還要酷烈。
正常人想不出以鐵器亂草原,又給他們邊地漢人來個釜底抽薪的毒計的。
所以懷著這種沉重的不信任,四部兵走的非常慢。
但再慢,這路也總有到的一天。
在八月六日,申時末的時候。
代北四部接近五千人的馬步軍終於抵達距離定亭二裡不到的地方了。
在這裡,他們都能聞到定亭方向傳來的血腥氣,從那漫天塵土中,也可知道此時的定亭戰場到底是一副什麼樣的慘劇。
這下子韓珩、高政、呂崇、薛深四將猶豫了。
正好附近鄉老送來一車車清水來勞軍。
於是四將乘機命吏士們喝水休息,他們則圍著那鄉老問著這時候定亭的情況。
這名鄉老是附近一個塢壁的鄉豪,家裡也有數十仆隸。
本來他已經準備頤養天年了,但之前在郡國服役的兒子在隨著中山國相南下後就再也沒回來。
人人都說他兒子已經死了,腦殼都被南邊的泰山賊給砍掉了。
這鄉老大病了一場,之後就將泰山賊恨之入骨。
但他知道靠自己是沒辦法複仇的,所以也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。他早年也參過軍,知道大軍疾行必然是疲憊口渴的。
所以當在外麵務農的徒隸奔來告訴他,北麵來了一支漢兵後。他就帶著全塢壁的男女擔水來勞軍。
不為彆的,就為能讓這些漢兵多殺幾個狗賊。
此時,見四個漢將圍著自己問著定亭的情況,這鄉老哪還不知道這四人是怕了。
這怎麼行,不把伱們哄去殺賊,我兒的仇誰來報?
於是,鄉老有了主意。
家人們,月票來一來。今天晚上有一場實戰,看小陳如何錘爆對麵。
()
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