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讓沒找著劉協,徹底慌了神。
劉協是他們大義的名分,沒有他在手,外麵的大臣們絕不會善罷甘休。
他忙讓人到處去找,甚至後麵的宣室也讓人翻了一遍,但還是不見劉協蹤影。
這個時候老搭檔趙忠上來製止了張讓的盲動,冷靜道
“如今宮門緊閉,不管是小兒自己走失,還是有人彆有用心,都不重要,左右跑不了。當務之急是解決外麵的那些關西崽子。”
張讓知道趙忠說的對,深呼了一口氣,按捺住心裡的不安。
他也知道這裡畢竟不是宦官集團潛心經營的洛陽宮,能召集這一班死士就已經費了老大功夫了。所以這一次出什麼意外,他和趙忠都不意外。
此時蹇碩已經扒開了楊彪的朝服,露出了裡麵的內甲,又看到從楊彪手裡跌落的鐵骨朵,他皺著眉對張讓、趙忠道
“這事情有點不對。你們說今夜這楊彪不會就想用這骨朵錘我們吧?”
張讓馬上就搖頭
“不可能的,那楊彪清流子弟,就是有把子力氣,想靠他一人一錘,能殺得了誰?所以……”
趙忠和蹇碩相視一看,不約而同
“所以他們必然有同夥?”
張讓點頭,正要吩咐下一步的行動時,殿外傳來清朗之聲
“司徒還安否?”
……
“司徒還安否?”
此時,在殿外,孟琯和劉範扯著嗓子在那大喊。
而他邊上的幾個武臣,如傅南容、第五永、蓋勳等人也是神情嚴肅。因為他們都聽到了殿內的打鬥聲。
在又喊了一遍後,依舊沒人回應。
楊彪集團中的李約、韓貞、李輿已經急了,他們直接將外麵的朝服一脫,露出了裡麵的甲衣,舉著鐵骨朵就高吼
“為國除賊。”
而這番舉動直接讓在場的大臣們大吃一驚,他們怎麼也理解不了局勢是怎麼變成這樣的。這些武勳是怎麼帶甲械入禁的?這些人是在造反啊。
傅南容當即就站了出來,怒斥李約、韓貞、李輿三人
“爾等好大的膽子,竟敢帶械入禁!端門衛何在?來人,將這三叛逆給我拿下。”
傅南容的聲音洪亮且堅定,不遠處斷門的值守執戟郎聽到後,大聲唱喏,隨後就向這裡奔來。
孟琯這時候也慌了,此時他顧不得訓斥那三個莽夫,馬上就跑到傅南容那裡卑辭道
“傅公,這是誤會,如今不是我們在這裡自相殘殺,而是要一致對敵啊。殿內必然發生大變,我恐諸公已遭不測啊。”
傅南容遲疑了會,但最後還是對趕過來的一隊長戟浪道
“你們先將這三人扣押,然後隨我入殿。”
那邊李約、韓貞、李輿三人還要反抗,就見孟琯對他們搖了搖頭,這三人才不作罷,隻能交了械。
而那邊傅南容見這三人配合,也沒有讓人為難,就帶著五六個長戟士要上殿。
這時候守在殿門外的小黃門焦急道
“校尉,萬不能如此。”
傅南容一句話不說,先是將那小黃門推開,拾級而上。
見傅南容要硬闖,直屬於光祿勳下麵的郎衛站不住了,這些人都是這兩年入蔭的關西世家子弟。
比如這一次值守在前殿的郎衛就有王允的侄子王淩。
雖然他也聽到了殿門內的扭打聲,但他的職司就是守衛殿門,所以不管裡麵發生了什麼,沒有詔就不能放一人入內。
他將長戟一豎,頂著傅燮的胸口,義正言辭
“傅公,彆讓弟兄們難做。我等為郎衛,職責所司,我等在,公就彆想闖殿。”
王淩是他們這一批郎衛的領頭羊,有他做表率,其他幾個郎衛也舉起了長戈。
但傅燮甚至都沒肯搭理一下王淩,直接從後麵的手下抽過一杆長戟,然後迅如閃電就將王淩的戈矛抽飛,然後又順勢抽在了王淩的小腿上。
王淩吃不住勁,一下子就跪在了傅燮的麵前,滿臉漲紅。
收拾完太原的垂髫小子,傅燮頂著其他衛士們的戈矛就繼續前進。而那邊郎衛們扛不住傅燮的壓力,紛紛後退。
就在傅燮要打開殿門,殿門洞開了。
就見大長秋張讓高舉手中的絹詔,闊步而出,對下麵的群臣悲戚道
“陛下,薨了。”
這個時候,所有人都跪了下來,掩麵哭泣,表達對於這個帝國之主逝世的悲戚。
在公布了這一噩耗後,張讓接著怒吼
“陛下是被楊彪那些人給氣死的。當時陛下垂危,緊急下了這份遺詔,但誰知楊彪那幾人,非說此詔不可用,一定要自己做輔政大臣。陛下垂危之際,還貪戀權勢,可鄙,可鄙。最後陛下就是被他們給氣死的,臨死前讓我等除掉楊彪這等逆賊。”
此言一出,在場人鴉雀無聲。
張讓這番話怎麼聽都漏洞百出,下麵的哪個不是精明人,根本不相信張讓的說辭。
是,陛下是昏了點,但如何也做不出讓三公和宗正一起殉的荒唐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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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就隻說陛下是被三公們給氣死的這一條,就頗為滑稽。
是,司空楊彪為人確實耿介了些,但司徒趙謙是儒宗,最恪守人臣之禮,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那種悖上的事情來。
所以,真相隻有一個,那就是宦官們再一次政變了。
而且這一次他們照樣是贏了。
有遺詔,有劉協,張讓等人已經將大義徹底抓在了手上。
於是,眾人沉默,對張讓的行動表達了某種程度的屈服。
張讓看下麵這些人低頭無人反抗,心裡冷哼
“就知道你們是聰明人,識實務。”
不過就在張讓以為大局已定的時候,一直默不做聲的孟琯不知不覺已悄然站在了他的下麵。
等張讓反應過來的時候,孟琯已經距離他不過四步。
張讓皺著眉,訓斥道
“你是何人?為何不跪?”
見自己已經被發現,孟琯再不隱藏,從袖子裡拎出鐵骨朵,暴起一跳
“狗賊,吃我一錘。”
張讓嚇了一跳,慌不擇路就往後麵退,但哪還來得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