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除了野王城,京都在河內的重鎮還有汲縣和軹關、天井關,皆是泰山軍上洛路上的難關。
尤其是那天井關,羊腸阪道說的就是那裡。
而現在在車內,張衝就在聽蒙沮講這些地區的情報,做到知己知彼。
車馬還在走,人有點昏昏欲睡,突然,蒙沮講到了一條信報,讓張衝精神一振,卻聽蒙沮道
“京都的情報送來,疑似朱儁的人物回京了。”
張衝當即下令
“立即著人去探,務必要獲得準確情報。”
蒙沮忙記了下來。
這由不得張衝不慎重,因為目前關東最後的柱石就是那朱儁了。自皇甫嵩自戕後,朱儁就是關東朝廷唯一的大帥,如果他來到了京都,那顯然會針對泰山軍的南下進行一係列布置。
之後,四人又聊了一會,將三路大軍的動態都做了梳理後,張衝結束了會
“事情就按我布置的去辦。大家隨我下車走一走,我這腿啊,還是不適合坐這馬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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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,張衝下了軒車,然後走到了道邊的一處坡上,身後跟著了一眾文臣猛將。
此時,他看著腳下那旌旗塞道,甲騎如流的景象,內心豪邁漸生,他對眾人道
“這一次上洛,咱們要一戰功成。不僅要拿下洛陽,更要贏得民心,贏得大勢。”
眾人忙呼唱喏。
這時候,人群中的令狐邵見張王心情這麼好,自覺機會來了,忙出列
“陛下,如今虎賁十萬,搖向上洛,此情此景,卑下忍不住要獻歌一首。”
張衝扭頭看了一眼,認出這個令狐邵是太原出降的一員,心裡暗嗤笑文人就是個雞兒,你理他,他就硬。你不理他,他就軟。
雖然心下不屑,但張衝還是含著笑,點頭。
於是,令狐邵激動的唱道
“九旗雲際出,萬騎穀中來。石路行將儘,煙郊望忽開。”
這詩說實話還行,再加上令狐邵的嗓音不錯,清正有磁性,將這首小詞唱得還是有味道的。
其實人群中有令狐邵這樣心思的不在少數,他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,就是歌功頌德。
說實話這種唱讚歌事情,一般有底線的文臣都不願意,畢竟有點羞恥。但在場的人見令狐邵這麼果決,也反應過來了。
他們有啥?沒軍功,沒籌劃、沒經濟,再不給王上唱唱讚歌,他們還有什麼價值?
這些人本就是並州的投降派,被泰山軍收入幕府後,一直惴惴不安。
他們多少明白,如他們這些人其實就是一個千金市馬骨的作用,等泰山軍得了天下後,他們估計也就得個清閒的職位。
但話是這麼說,卻沒幾個甘心的,這些人都多少自負才望,以為天下宰割在手,如何願意清閒,此刻見有這麼一個機會展現,也顧不得羞恥,開始出列唱讚歌。
在令狐邵帶頭下,後麵不少並州士都陸續獻詞,但整體水平都一般般,有些甚至因為緊張,還磕磕絆絆的。
直到另外一個太原名士溫恢出場,整個文風水平才升了一個水平,隻見這位身高八尺,溫文爾雅的文士,於黃土坡上迎風唱道
“鐘鼓嚴更曙,山河野望通。鳴鑾下團柏,飛旆入長平。地險關逾壯,上黨鎮尚雄。春來津樹合,月落戍樓空。”
此歌一出,有一定文學修養的都暗暗點頭,如荀攸等人資深幕力也忍不住看向那位八尺並州士。
但在這一片和諧中,有一人卻歎道
“張王,我也有一詩獻上。”
張衝看過去,是那個叫王機的,據說是那個倒黴的護匈奴中郎將王柔的兒子。
隨後不等張衝同意,這王機就排開人群,環視左右,哼道
“肩輿次京都,睥睨向大荒。千裡何蕭條,草木自悲涼。”
王機一番話說完,全場雅雀無聲,剛剛那溫恢更是滿臉通紅,心頭羞愧
“和王君一比,我真的是泥巴也似的人物,我輩文人如何這般就折腰了呢。”
王機這詞說來並沒有多少文學性,但格局視野卻更高,其展現的風格更是讓一眾並州士汗顏。
但這詞落在泰山軍幕府士耳朵了就不那麼一回事了。
那郭圖直接站出來,怒斥
“好你個機心小兒,也想踩著我泰山軍邀名?來人,將這王機拿下。”
原來,郭圖自己就是何機心的人,自然一眼看出王機語言下的壞心思。
你在咱泰山軍大軍出征的時候,講什麼千裡蕭條,草木悲涼,這是罵誰?
果然,壞種最懂壞種。
就在橫壯將要拿下王機的時候,張衝擺了擺手,他笑著對郭圖道
“老郭,急什麼,咱們泰山軍允許人說話。”
說完,張衝瞥了一眼王機,然後對眾人笑道
“我也有一首詞,是他人所作,你們品品如何。”
說完,張衝就唱道
“峰巒如聚,波濤如怒,山河表裡太原路。望東都,意躊躇。傷心秦漢經行處,宮闕萬間都做了土。興,百姓苦;亡,百姓苦。”
話畢,全場雅雀無聲,眾人暗暗品味著這詩歌的意境,真乃絕品。
張衝問向郭圖
“老郭,你覺得這詞如何?”
郭圖恭敬中帶著阿諛,諂媚道
“王上,我郭圖也自稱風雅。無論樂府名篇,還是鄉裡小調都聽過不少,但從來沒有聽過這般心憂天下的唱詞,如不是王上說這是彆人所作,仆定然以為是王上的手筆,畢竟這天下誰還能比陛下更心憂百姓?”
張衝撫著須髯,笑笑不語。
而那邊,荀攸雖然一直瞧不上郭圖的阿諛,但也認同道
“王上,此詞確實好詞,音律對仗齊整不說,其格局更是遠超同儕,是一等一的好詞。”
那王機賣弄機心逃過一劫,這會也借著機會讚美道
“張王此詞比卑下的詞,更磅礴大氣,當卑下春傷悲秋的時候,此詞作者早已悲憫人心。非體恤民心的大英雄,何能作此詞?”
這邊王機拐著彎的誇讚張衝,卻不妨,張衝直接反問了一句
“你所唱是春傷悲秋,這詞難道就不是嗎?”
這話不僅王機愣了一下,在場的文人幕僚皆沒反應過來。
而直到這個時候,張衝才正色對眾人道
“爾等以為那詞好在悲憫,但這天下百姓要的不是悲憫,而是改變。我來告訴你們,什麼是讚歌!”
於是,張衝立高坡,氣成丹田,繼而放聲高歌
“起刀兵,換太平,直叫天下複清明。”
當這聲音穿出的時候,全場先是一靜,然後下麵道路上的車馬粼粼中,無數軍吏開始呼和。
這讚歌,從數十裡行軍道上起此彼伏,繼而同頻成一句
“起刀兵,換太平,直叫天下複清明。”
數萬人在高聲放歌,這歌聲如雷霆,就是天地的意誌。這歌聲如海嘯,就是人道的心聲。
而當張衝在唱的時候,如荀攸、郭圖、趙峻、陳譙等幕府士皆緊握拳頭,放聲高呼。
在一眾並州士發白的臉色下,他們毫無顧忌,肆意高唱他們的讚歌。
那杏黃旗下,這歌聲是多麼的嘹亮,它越過高山,跨過平原,衝破大河,讓天下人都能聽到。
這就是萬世開太平的讚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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