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首《詠詩》,是神秀最為喜愛的一首,詩中用佛教意象,吟詠佛境,抒發隱逸之情,形成獨特的佛隱詩。
當時,以道安高徒慧遠為中心的廬山詩僧集團,吸引了大批僧人、名士、隱士,詩酒唱和,亦佛亦隱,康僧淵、竺法崇等僧人,都創作有大量隱逸詩,詩風恬淡雅逸,在當時影響很大。
該詩,也是神秀此時的心境寫照。
神秀開門而出。屋外,玉兔東升,風拂樹動,哪裡有人的蹤影?
那麼,剛才是幻覺,還是自己心底的回聲?
有感即有應,千裡明月同光輝;無機不破,一顆禪心了無塵。神秀在林中漫步。地上斑駁的月光,因了他腳步的擾動而活潑起來,像一群頑皮的精靈,圍繞著他的雙腳雀躍著,躲藏著,似乎能聽見咯咯的笑聲……
夜靜如水。
於是,神秀的心境也漸漸平靜下來。
他雙手合十,對著明鏡一般的月亮,祈禱似的喃喃自語:“我神秀之心,猶如天上明月。張少飛師弟,你可了知……”
冥冥中,而此時,張少飛正深陷在寶林寺前山大石頭裡,似乎聽到有人呼喚他。
於是,張少飛從滅儘定中緩緩醒了過來。他慢慢從石頭中拔身而出……
張少飛熱淚盈眶,匍匐在地,聲音哽咽著說:“師父,我當初來東禪寺求法,是因為心中向往徹底的解脫,而不是為了做什麼六祖。我之所以在南廊上題偈,是覺得神秀上座的偈子並未領悟到自性,所以才表明自己的見解。因此,我……”
張少飛此話一出,驚得慧清倒身下跪,目瞪舌撟:“您……啊!六……六祖回……回來了……”
張少飛將慧清攙了起來,然後鄭重地說道:“小師父,您搞錯了,我不是六祖。真對不起,剛才神誌錯亂之間,說錯了話,讓您誤解了。”
慧清眼定定地打量著眼前的張少飛,暗自思忖:這眼前人,除了長相外貌,言談舉止,與當年的張少飛無疑……如果不是,他又怎麼會說出這番話來?太不可思議了……
正當慧清陷入百思不解之時,忽然傳來不緊不慢的鐘聲。它像一隻無形的大錘,敲破了山寺上空的浮雲,震碎了彌漫的霧氣,人的煩惱似乎也因之遁去。
聞鐘聲,煩惱輕,智慧長,菩提增,願成佛,度眾生。
寺院鐘聲隨風飄送,時輕時重。這若斷若續、無形無體的鐘聲,讓人遐思無儘。似清泉浴體,心身為之清淨。清遠悠長的鐘聲,在佛刹上空回蕩,顯得格外莊嚴、神聖。
張少飛感到一種心靈的震撼,情不自禁衝著寺廟的方向跪了下來,全身匍匐在大地上,如同激情滿懷地投入親人溫暖的懷抱。
這東禪寺,最初是江州刺史桓伊為夢遠禪師而修建,因位於雙峰山東邊,所以得名。
弘忍接續了四祖道信住持雙峰山道場後,經過不斷擴建,規模漸大,又因有名僧高士到來當住持而名聲大振,成了佛教名刹。
五祖弘忍在這裡當住持,開辟道場後,廣開法門,接引群品,蜚聲全國,吸引四方信徒,寺裡常住門徒多達八百餘人。
慧清和張少飛正在沉默著,此時,隻見東禪寺山門殿內,一位五十多歲的僧人,從寺裡瀟瀟灑灑地向這邊走來。
他道行高深,跟銀須飄逸,氣質清高,仿佛不食人間煙火、不沾凡俗塵埃似的。
他走出山門殿外,站在高高的台階上,宛如遺世獨立,恰似蒼鬆臨風,獵獵山風吹拂著他的僧衣,飄飄欲仙。
一個年輕僧人,在院子裡看到他,趕緊跑到他身旁,恭恭敬敬上前施禮,然後問道:“二師兄,您怎麼出來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