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說惠能雖然身上的傷還未完全康複,還未能上山打柴,但在家裡,他有時從書櫃中翻出他爹遺留下的四書五經來看;有時拿著書,到村邊的小河邊,坐在那株華蓋似的龍眼樹蔭下看。累了,就望著小河,想著新江、大江大河發呆,想著新江水衝破崇山峻嶺的阻隔,去際會大江大河的壯觀景象……
想著,想著,自然而然地又會想到生活的甘苦,也是心在分彆,心在體驗,心在確定。
日子富裕的人,固然可以享受大魚大肉的美味;然而,菜根粗糧,卻也有著獨特的清香,關鍵是心的體驗。安享閒逸,可以品味清風明月;而深山打柴,在勞累的同時,也可領略到小鳥鳴啼、野花飄香。所有的一切,關鍵是心的轉換……
惠能在這個秋天養傷的季節裡,他想了很多,很多,似乎也收獲了很多。
這天,惠能在家看完了書,李氏停下了織布機,對他說:“能兒,趁這幾天天氣好,你到附近的田邊或山間采些‘白花蛇舌草’、‘田七’之類的生草藥回來吧,家裡的生草藥已經不多了。”
“嗯,好的,阿娘,我這就去”惠能放下書,拿起竹背簍和小鋤頭,出門去了。
秋日的陽光照在夏盧和後梁村交界的原野上,一切顯得生機勃勃。
不知不覺中,麵對著大好秋光,惠能當下心想:這時能與陳木水、李治文和二狗他們幾個童年的夥伴在一起玩上一陣子,那該有多好啊……
你可彆說,有一種說法叫“天從人願”。這惠能剛突發奇想,這不,李治文和水蓮正趕著他們家的大水牛朝他這邊過來了。
李治文是村裡李姓一家大戶,家財萬貫,他爹李天佑娶妻王氏,產下四女一男,李治文排行老四,年方十七,與惠能同年;水蓮的爹爹張大誌,娘親冼氏,產下水蓮不久,不幸離世。張大誌後來續弦,水蓮後娘沈氏,一連產下四個男丁,張大誌在村裡也算得上是一戶富蔗之家,有田有地有耕牛;二狗比水蓮小一歲,家裡最窮,他出世還未滿月,他爹梁蔡慶本想上山打幾隻山雞給媳婦補補身子,誰知卻一去不複返……二狗的娘親,寡婦帶著孤兒,含辛茹苦,將二狗撫養成人。
“阿能哥,你一個人在田邊乾什麼呀?”二狗遠遠看見惠能,大聲叫喊起來。
惠能聽到叫喊聲,抬頭一看,隻見,李治文、水蓮各牽著一頭大水牛,後麵還跟著個二狗,好像去放牛。
“我在田埂采生草藥呢!”惠能大聲回應著。
李治文他們齊聲道:“阿能哥,今天天氣好,我們去山放牛采藥吧。”
惠能高興地說:“好呀!”
陳木水、李治文和水蓮他們幾個自小常在一起玩耍,二狗總愛跟著他們去玩。每當他們玩得高興起來時,總愛欺負二狗,叫他跟屁蟲、呆子。二狗也無所謂,總是傻乎乎地笑,尾隨著他們。
過了夏盧村的田洞,便來到了後梁村的河灘。
大水牛見到河灘的青綠小草,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吃著。
惠能見小河兩岸依然開滿了黃澄澄的油菜花,睹物思人,又一次想起他在這裡認識小蘭的情景……
“後梁村的村花來了。”李治文拉了一下水蓮的手,看了一下低頭沉思的惠能,輕聲地說。
“阿能哥,你看,阿蘭姐來了,快叫她過來玩呀?”水蓮清脆的聲音,在小河兩岸回響著。
“阿能哥,你快去叫呀!”二狗起勁地叫著。
惠能被他們幾個一叫嚷,從沉思中猛醒過來……
未待惠能開口說什麼,李小蘭已邁著輕盈的步履來到了他們的麵前。
“阿能哥,你身上的傷好了嗎?”李小蘭一見到惠能,便關心地問起來。
惠能拍了拍胸膛,說:“好了。但我阿娘說還不能乾粗重活,傷筋要百日才能完全痊愈。”
李小蘭眨了眨眼,問;“阿能哥,那你今天出來乾嘛呀?”
“出來采些生草藥回去。剛來到田邊,就看見他們去牧牛。”惠能看了看李治文他們幾個,然後又說,“阿蘭妹,想不到在這裡見到你啊!”
“這叫做人生何處不相逢嘛!”李治文文縐縐地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