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尊的眼界,果然非常人所能及。他的野心、或誌向,更是令人神往不已。
於野暗暗搖頭,心緒莫名。
當年他是於家村的獵戶,靈蛟穀便是天外。闖蕩江湖時,見識了大澤的廣袤,茫茫的大海便是天外。當他抵達蘄州,燕州成為神秘的傳送。當他抵達燕州,走遍了九方十八郡,方知九幽塔連接著未知的天地。而當他來到妖域、鬼域、魔域、仙域之後,不想天外有天,他所追尋數百年的仙途,依然無窮無儘……
於野尚自迷茫之時,神色一凝。
相隔不遠的星雲忽然微微閃爍,小巧的石塔再次呈現出來,並煥發出五彩光芒,隨之一道禁製縫隙若隱若無。
於野不敢耽擱,急忙起身。
一旦錯過時機,又將等上數月之久。
抬腳虛踏,身形一閃,橫移十餘丈,他已置身於最後一重星雲之上。凝聚旋轉的星雲忽然緩緩綻開,籠罩著奇光異彩的石塔竟懸空而起。
於野的兩眼一亮。
不料便在此時,一道淩厲的殺機到了背後。
一時忘了身後的狄欒,忍耐四年的他突然逼近,並趁機穿過禁製,揮舞一道黑色的劍光狠狠劈來。
於野無處躲避,催動龍甲護體,並伸出雙手,強行抓向石塔。
隻要奪取石塔,或能化險為夷。
而眼看著石塔已觸手可及,後背“砰”的一聲震響,一股難以想象的強大力道轟然而至,骨斷筋折的巨疼使得於野兩眼一黑,他頓時口吐鮮血橫飛出去。
而他身子淩空,依然帶著不甘不願的神色回頭張望。
困守百年,曆儘磨難,最後關頭卻功虧一簣,他又豈止是不甘心,而是極度的絕望。
隻見狄欒飛身而起,欣喜若狂般地撲向石塔。而便在他伸手之際,小巧的石塔“砰”的一聲消失……
石塔並非真實,而是禁製所化?
與此同時,異變再起,石塔消失處突然光芒大作,綻開的星雲再次聚集,不僅將於野困入其中,便是狄欒也未能幸免。
於野飄在半空之中,已是身不由己,狄欒與他相距數丈,也是目瞪口呆。
曾經的重天禁製已無影無蹤,遠近四方儘為虛空,卻有一團五彩光芒閃爍不止,緊接著憑空冒出一道人影。
便聽狄欒失聲道“辛追,你沒死……”
人影虛幻不定,卻是老者的模樣,他居高臨下看著受困的狄欒,恨恨道——
“辛某魂飛魄散之時,借九冥塔聚斂命魂而賴以幸存,又在九天星樞修煉千年,隻為等你前來送死!”
於野錯愕難耐。
辛追?
九冥塔與《天罡經》曾經的主人,神機子的故人,辛九的先祖?
他竟然沒死,而是以殘魂之體躲入九冥塔,並修煉千年之久,隻為報仇雪恨?這該是多大的堅毅之力,不想竟被他等來了這一日,他又能否得償所願?
狄欒怔怔片刻,忽然冷笑道——
“嗬嗬,本尊祭煉九冥塔多年,始終難以掌控自如,料定有人搗鬼,果然是你陰魂不散!”
辛追的話語聲則是透著嘲諷與慶幸之意——
“你徒有魔尊之名,實則愚鈍不堪,難以識破星樞玄機,竟然讓我等候如此之久!”
“嗬嗬,倒也不遲……”
狄欒的笑聲未落,忽然身形一晃,個頭猛漲,魔氣環繞,揮手往前撲去。
而他變幻的身形尚未顯威,已無聲無息回歸本體,並且整個人僵在半空之中,愕然道“這……”
辛九似乎早有所料,道“在九天星樞之外,我奈何不了你。而你一旦踏入此地,便在我的掌控之下。我所修煉千年的法門,專為克製你的天魔神通!”
他轉而看向於野,又道“年輕人,你是神機子的弟子?”
於野橫空飄著,道袍破碎,嘴角掛著血跡,猶自滿臉的惶然。他艱難地搖了搖頭,又點了點頭,道“神機子前輩已不在人世,本人與他無緣相識,亦非師徒,卻得到他的魔修傳承,著實有愧!”
辛追對於九冥塔了如指掌,有關他於野的姓名、來曆與《天罡經》,想必也是一清二楚。
“你得到他的傳承,算是他的傳人。我當年授他《天罡經》與七煞劍訣,便是怕功法失傳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