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野從靜坐中睜開雙眼,緩了緩神,拿起鹵肉咬了一口,伸手一把搶過酒壇子。
冷塵抱怨道:“哎,我欲收為藏品……”
於野隻管大口吃肉,大口飲酒。
冷塵嗅著酒香,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,遂又搖了搖頭,傳音道:“我已如實稟報,據墨筱所說,內奸並非溟夜……”..
許久未曾品嘗煙火之食,嘴巴早已饞了。而姚紳送來的鹵肉異常美味,使人意猶未儘。
於野擦拭著手上的油膩,滿臉愕然的看向冷塵。
衡水驛遇襲之後,他如實道出褚元的來曆,便是欲借冷塵之口告知墨筱,趁機除掉溟夜那個家夥。
而溟夜竟然不是內奸?
“墨筱與你我分手之後,在衡水驛追上卞繼等五位弟子,意外獲悉樸仝等人遇襲,便匆匆趕往兩界山,故而沒有留下暗記。趕到此處之後,僅僅見到樸仝一人。據說他與兩位師弟離開衡水驛時遭遇偷襲,井福與薛諱被殺,隻有他僥幸逃生,並懷疑此行的同門之中藏有內奸。待卞繼與四位師弟隨後趕來,墨筱遂即逐一盤問。從卞繼與盧正口中得知,他二人奉命監視溟夜,而一路之上沒有發現任何破綻,因而幫他洗脫了嫌疑……”
於野抓起酒壇,默默飲著酒。
難怪少了兩位弟子,原來是途中遇襲被害。萬獸莊與玄靈門隻為找他於野報仇,為何截殺其他弟子?而此次分頭趕路,前後兩批弟子均遭襲擊,唯獨溟夜等五人安然無恙,這難道不值得猜疑嗎?
所謂的奉命監視,又是何意?
“有關內奸一事,仙門早有應對舉措,諸如改變路徑,更換服飾,指派親信弟子監視同門,等等。怎奈意外頻發、異變迭起,實難一一料及……”
“冷師兄,你也算是親信弟子吧?”
“哼,我若有此心,何必與你饒舌!”
“偷襲樸仝師兄的又是何人?”
“據說是兩位築基高人,相貌不清、來曆不明。而墨筱讓我轉告你,莫要無端猜疑。玄靈門與萬獸莊或許與你有仇,而此番對付的未必是你……”
於野吐了口酒氣,放下酒壇。
冷塵竟撿起空酒壇子嗅了嗅,又一把扔了出去,然後揪著胡須,搖頭自嘲一笑
於野閉上雙眼。
褚元與齊莊主不是為他於野而來,溟夜也不是混入仙門的內奸?
墨筱所言,他著實不敢苟同……
一夜過去。
黎明降臨。
晨色中,姚紳的隨從搬來兩個箱子。
箱內是二十多套袍子與靴子,皆質地華貴、縫製精美。另有束腰等服飾,以及十三塊金子打造的牌子。
眾人聚到一處。
便聽墨筱說道:“即日起,由我擔當公子府的供奉。各位便是公子府的侍衛,就此更換侍衛的服飾!”
一旁的姚紳拱了拱手,歉然道:“此乃權宜之計,無非掩人耳目,倒是委屈了各位仙長,在下先行賠禮!”
葛軒笑了笑,分說道:“蘭陵城為都城所在,規矩繁多,你我既入凡俗,理當遵循凡俗的規矩。”
仙門弟子,竟然充當凡人的侍衛?
塵起、孤木子等弟子頗為意外,而事已至此,也不便多問,各自選取了兩套衣物。
於野也拿了衣物與金牌,轉身走向林子深處。
片刻之後,更換了服飾的弟子們紛紛返回。便是冷塵與車菊、白芷,也換了一身玄色的長袍。
墨筱與葛軒、姚紳尚在原地等候。
卻見人群中走來一個年輕人,身著玄色的絲質長袍,腰間係著玄色絲絛,並懸掛著一塊金牌,腳下瞪著一雙玄色的獸皮軟靴,抬手舉足之間很是灑脫飄逸。尤其他濃眉如刀,眸光沉凝,臉頰棱角分明,更添幾分不俗的氣度。隻是他的發髻有些蓬鬆淩亂,且低著腦袋,嘴角含笑,顯得為人隨意散漫。卻也正因此,使他反而多了一股狂野不羈的氣勢。
姚紳兩眼一亮,禁不住舉手道:“這位仙長貴庚幾何,怎樣的尊稱?”
眾人循聲看去。
姚管事口中的仙長,依舊在打量著他身上的袍子,並拍打著腰間的金牌,似乎是自得其樂而又旁若無人。
墨筱出聲道:“於野,不得無禮!”
“啊……”
於野這才知道姚管事與他說話,卻並非有意失禮,從沒穿過這麼華貴的衣物,不免覺著欣奇有趣。
“本人於野,今年十九。”
“小仙長竟然如此年輕!”
姚紳難以置信道:“恕我冒昧,不知仙長的神通如何?”
“這個……”
於野看向在場的同門,一時不知如何應答。
墨筱淡淡一笑,道:“於野的修為,不輸於他的師兄!”
“如此便好!”
姚紳點了點頭,道:“於仙長的年紀與我家公子相仿,且手段高強,卻少了一人……”他打量著在場的仙門弟子,伸手指向溟夜,與墨筱示意道:“墨前輩,那位仙長也是年紀輕輕、一表人才,能否由他二人擔當公子的貼身侍衛?”
墨筱答應道:“嗯,便依姚管事所言!”
於野尚自茫然,禁不住臉色一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