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時辰之後,便將迎來一番苦鬥。卻與曾經的蘭陵城、天鳴山、崆峒境不同,此次對付的乃是一夥修為高強的散修與凶殘成性的海賊。而他與他的同伴施展不出修為,也無符籙等神通可用,猶如赤手空拳麵對一群豺狼虎豹,幾乎看不到任何的勝算。
卻他沒有退路,唯有再次向死求生。
「你獨自逃生已是不易,卻拖老攜幼……」
識海中,響起青蘿的話語聲,聽她抱怨道:「此地遍布禁製,即使魂體也難以行動自如,方才我探路歸來,又幫你打開鎖鏈,差點露出破綻。」
「是否見到歸元子?」
「我未敢耽擱,故而未見,我再次打探一番……」
「不可再次犯險!」
「我怕你……」
「不必擔心!」
「嗯!」
識海中沒有了動靜。
於野暗籲了口氣,心頭有些愧疚。
召喚青蘿相助,也是迫不得已。而此地遍布禁製,稍有不測,或將損及她的魂體。卻幸虧她查明虛實,這才讓他及時決斷。隻是她不願顯露真容,也不想有人知道她的存在。
「於兄弟——」
於野睜開雙眼。
詹坤與於天師走到近前坐下,悄聲道:「幾位門主約定,你我三人先行殺出去,邪羅子前輩與荀兄斷後,靈狐兄、鐵兄守護我師兄與蘇兄的周全,若有不妥之處,請你拾遺補漏多加指點!」
於野拱了拱手,道:「便依詹兄所言!」
幾位門主的才智遠在他之上,所謂指點的說辭不過是顧及他的顏麵罷了。
而他卻看向於天師,叮囑道:「於兄跟著我,切莫走丟了,不然……」他似有擔憂,道:「不然,你隻能聽天由命!」
於天師重重點了點頭。
一旦情形危急,皆無暇他顧,倘若有人走失,隻能自求多福。
接下來,便是靜靜等待。
這一刻,時辰變得異常緩慢……
不知過去多久,忽然傳來腳步聲與火把的亮光。
黑暗中,於野伸手抓起長劍。詹坤、於天師等人,也一個個屏息凝神、瞪大雙眼。
火光一閃,一個壯漢出現在洞口中。
卻見洞口前杵著九道人影,而不遠之外的囚籠已是空空如也。
漢子驀然一驚,便要大聲喊叫,突然脖頸衝出一腔血柱,他的頭顱已經飛了出去。
與此同時,洞口中再次冒出一個漢子,卻見同伴變成了無頭屍骸,且熱血仍在噴濺,火把尚未墜地,而九道鬼魅般的人影已撲了過來,他頓時嚇得「哎呀」一聲轉身便跑。
「殺出去——」
於野的手腕一抖,長劍甩出一串血滴,就勢腳尖點地,飛身衝入洞口之中。
恰見幾丈之外有道奔跑的人影,他猛的擲出手中長劍。
「人丹逃脫,各位兄弟快來……」
漢子一邊奔跑,一邊大喊。而他喊聲未落,「撲通」趴在地上,後背插著一把長劍,劍柄「嗡嗡」直響劇烈搖晃。
於野一個大步衝到近前,伸手抽出血淋淋的長劍,不忘回頭一瞥,於天師、詹坤等人已隨後跟來。他抬腳邁過死屍,誰想沒走多遠,山洞中亮起火光,兩個壯漢揮舞鐵棒攔住去路。他衝上前去揮劍劈砍,霎時血光閃現,斷指、斷臂亂飛,淒厲的嚎叫聲隨之響起。
與此同時,遠處人聲嘈雜。
於野不敢遲疑,繼續飛身往前。
兩個漢子雖然重創倒地,卻凶悍異常,拚命掄起鐵棒阻攔。詹坤與於天師隨後趕到,各自手持尺餘長的飛劍狠狠紮了下去。
轉瞬之間,前方出現一個數丈大小的洞穴,狹長的洞口就此左右分開兩條甬道,一個通往幽暗的深處,一個往上斜伸而去。
「各位,隨我來——」
於野招呼一聲,轉而右行,忽然有所察覺,忙道:「邪羅子前輩何在?」
於天師、詹坤、穆元子、蘇丘子,以及荀原、令狐北、鐵杉均已匆匆趕到身後,唯獨不見了邪羅子。
於野搖了搖頭,揮劍往前一指。
他此前的擔憂,還是應驗了。而他有言在先,不管何人走失,皆聽天由命,否則誰也休想逃出此地。
二三十丈外,可見一條石梯往上延伸。
而眾人去勢正忙,便聽「轟」的一聲,前方落下一道厚重的石門,頓然將一丈寬、丈五高的甬道堵得嚴嚴實實。
與此刹那,旁邊的石室中衝出二十多個壯漢,各自揮舞刀棒瘋狂撲來。
於野大吃一驚,急忙後退。
便令狐北大喊:「哎呀,不妙——」
隻見另外一條甬道也冒出數十個漢子,令狐北躲避不及,竟被一鐵棒「砰」砸在後背上。他沒有法力護體,一時吃禁不住,「撲通」摔倒在地,幸虧荀原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拖了起來,這才免遭亂棒加身之苦。
眾人卻已亂作一團。
「此處怎會降下石門?」
「那石門怕不有萬鈞之重!」
「即使你我修為在身,也一時難以破門而去。」
「於野,此處乃是絕路一條,又該如何是好……」
「我……」
於野神情苦澀,欲說無言。
並非青蘿疏忽,她也想不到此處暗藏一道石門。而事已至此,又該如何是好?僅憑他一把長劍,根本抵擋不住海賊的圍攻,也休想打破那道沉重的石門。而一旦賴泰與散修現身,後果更加不堪想象。
於野看向右手的禦獸戒,目露殺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