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林城。
於野走出傳送陣的那一刻,依然不敢相信。
傳送陣所在的院子裡,門外的街道上,儘是樂浪郡的仙門弟子,足有數百上千之多,便是四周的城牆上也站著人,並且布設了陣法禁製,使得整座小城戒備森嚴、殺氣重重。
而他身著上水門的服飾,又相貌年輕,儼然一位普通的築基弟子,雖然出不了城,卻也沒人盤問他的來曆。
於野在街道上徘徊片刻,找個牆角獨自坐下,然後舉起雙手,深深埋下腦袋。
他仿佛陷入了窮途末路。
而他的識海之中,同樣有人在鬱悶不已。
“那人叫什麼,赤離?沒聽說過,也不認識呀。而他一位築基修士,怎會看穿你隱匿的修為?他所謂的似曾相識,又是何意?”
“我也懵懂呢,而他熟知六大門派的恩怨,對於七殺門,嗯,便是魔門,也了如指掌……”
“莫非他是位深藏不露的魔門之人,已察覺到你修煉的七殺劍訣,於是為你帶路,並暗中示好,不應該啊……”
“怎講?”
“百多年前,魔門便已滅亡,即使有幸存者活下來,也早已改修功法、隱姓埋名,又豈敢四處招搖?”
“他說九幽無恙,魔門不滅。”
“他故作玄虛罷了,九幽穀當然無恙,而魔門已滅,卻是事實。如若不然,我何以落到如此境地!”
於野伸手拍打著腦袋,隻想安靜片刻,又好像心神無處安放,一陣陣的惶恐不安。
無端被人看穿底細,卻渾渾噩噩全然不曉,也不知對方的虛實,驚不驚秫、嚇不嚇人?
而青蘿也弄不清個所以然,使得那個赤離更添了幾分神秘。
“莫非……”
便聽青蘿遲疑道:“莫非他是赤亥的族人?”
“赤亥是誰?”
“魔門的一位長老,因觸犯門規,被廢去修為,逐出九幽穀。倘若他一脈尚存,他的族人、或弟子,自當熟知魔修功法與仙門的恩怨。”
“他自稱來自鬼方。”
“是了,赤亥便為鬼方零陵郡人氏,與他再次相遇,你不妨加以試探!”
“又將如何?”
“倘若他沒有惡意,答應與你聯手,便是你一大助力。”
“不然呢?”
“他會殺了你。”
“倒也未必吧?”
“赤亥長老曾與魔門勢同水火,赤離若是他的後人,一旦獲悉你的來曆,當場翻臉也未可知,總之你要多加小心!”
“嗯、嗯!”
於野搖晃著腦袋,不願再提赤離。
不管赤離是什麼人,已經分道揚鑣,而他的煩惱便在眼前,如今他已被困在城中。
也不知辛飛子與詹坤、令狐北、荀原的下落,或許幾位好友已返回蒲澤?
他要設法逃出東林城。
於野想到此處,悄悄散開神識。
城中的仙門弟子足有上千,且有人數愈來愈多的勢頭,卻未見元嬰高人?而半空之中則是籠罩著陣法禁製,顯然已斷絕了禦劍或遁法的去路。
於野慢慢站起身來。
他返回傳送陣所在的院子,卻被告知,東林城許進不許出,想要借助傳送陣離去的念頭就此斷絕。
於野悻悻走出院子,一個人在街道上閒逛。
街道兩邊的店鋪沒有關門,擠滿了仙門弟子,倒是生意火爆;街頭巷尾的樹蔭下,也是人群聚集,一片忙亂的景象。
於野低著頭,抄著雙手,目不斜視,默默穿過喧鬨的街道。
小城有兩道城門。
南門,已被巨石封死,守著數十個仙門弟子。
北門,雖未封堵,卻聚集著上百個金丹高手,還有數十人站在城頭之上,森嚴的陣勢令人望而生畏。
於野在街角處停了下來,悄悄抬頭張望。
城頭上的人群中,站著一位老者,看相貌極為熟悉,而神識之中竟然難以發現他的存在?
於野的臉色一變,轉身躲入巷子裡。
冠義!
那位老者,正是冠義,元嬰高人,他竟然已來到東林城。而與他交手的鄂安,卻始終下落不明。
嗯,不怕金丹修士,卻怕元嬰高人。
於野穿過小巷,腳步徘徊。
他無處可去。
所幸城中的仙門弟子眾多,倒也不怕露出破綻。這便是相貌年輕的好處,誰能想到他便是天機門的高手之一呢。
而這般困在城中,終非長久之計。
於野禁不住伸手撓了撓頭,很是無奈的樣子。正當他鬱悶之時,忽然抬頭看向前方的一處宅院。
尋常的小院,並無奇特之處。
於野微微愕然,抬腳走了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