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陵出了刑房,腳上的步子卻是虛浮著的,梁進頭次見李陵如此,忙上前:“將軍,您這是怎麼了?到底出了何事?”
李陵默默的立了良久,臉上漸漸浮起戾色,“呼”的轉過頭,雙目赤紅對著梁進道:“讓掌刑的割這婆子三百刀,然後扔出去喂野狗。”
梁進定定的看著李陵,他跟了他這麼多年,好像突然不認識了這個人。
李陵雖是武將,卻並非暴戾之人,哪怕是對待戰場上的戰俘,也是能歸降的最好,不想歸降的李陵也都是放他們回去跟父母妻兒團圓,從不濫殺一人,更不會做這樣殘暴的事情。
“還不去!”李陵見他不動,厲聲喝道。
梁進抱拳領命,他喚來獄中掌刑的兩個兵卒一起進了刑房,指著地上滿臉是血昏死過去的婆子,按照李陵的意思吩咐道:“將她潑醒,然後綁起來割上三百刀,扔出去喂狗。”
兩個兵卒麵麵相覷了好一陣子,似乎沒領會明白意思似的。
他們這裡雖是監獄,但懲罰的都是那些犯了軍紀的兵蛋子,手段也就是關禁閉,打軍棍這兩類。
他們這裡又不是昭獄,沒乾過這樣折磨人的事情。
梁進看出了兩人的為難,冷著臉命令道:“這老婦是敵國細作,你們好生伺候著就是了。”
兩個小卒這才恍然,既然是細作那定不能手下留情了。二人在刑房尋了好半響也沒找到趁手的家夥,最後去灶房尋來兩把殺雞的刀,將那醃臢婆子牢牢的綁起,一刀刀割了起來。
那婆子被李陵割了舌頭,滿肚子的話也說不出來,隻疼得哇哇慘叫。
梁進出了刑房,見李陵還定定的立在原地,他上前:“將軍,下半晌周將軍要來營中跟您彙報騎兵的訓練成果,胡將軍讓您晚上過去檢閱兵卒搏擊......”
梁進喋喋的向李陵說著這一日慣常的政事,可李陵此刻的腦子卻是“嗡嗡”作響,什麼也聽不進去。
“這些事明日再議,我先出去一趟。”他隻跟梁進扔下這麼一句,便心急火燎的大步出了軍營,翻身上馬,轉眼便消失在視線內。
李陵一路狂奔回府,大步流星的進了清風苑,走到堂屋廊下,透過窗子隱約見到裡麵的小妻子身影時,他卻停住了步子。
他讓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,她如果再不能原諒他了。
他可真麼辦?
李陵心裡怦怦亂跳,他突然感到很害怕。
這種恐懼甚至比他第一次上陣殺敵還要令他不安。
靜姝此刻正坐在桌前理賬,見李陵推門進來,她倒是有些意外,順口道:“你怎麼又回來了?”
李陵定定的立在門口,失魂落魄的望著她,眼裡帶著一絲水汽。
靜姝見他這幅樣子,以為出了什麼亂子,她不自覺的站了起來,驚訝道:“你怎麼了?可是出了什麼事?”
他三兩步走到她跟前,緊緊抱住妻子,靜姝推著她問道:“到底出了何事?”
李陵緊緊的抱著她。良久,他在她耳畔沉重的說了句:“對不起。”
靜姝仰起頭,莫名其妙的看著他:“到底怎麼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