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大驚,一會功夫,瓊華殿便被羽林衛層層包圍住,曹皇後命人去抓那送酒的侍從,卻報那侍從已經服毒自儘。最重要的涉事者被滅了口,魏妃連同她腹中孩兒的死便成了謎團。
這一頓中秋宮宴,便在這樣的驚駭中不歡而散了。
直到出了瓊華殿,靜姝的心口依舊「砰砰」的跳個不停。
徐婉寧更是嚇得腿都軟了,低聲念叨著:「皇宮禁地,眾目睽睽之下,誰這麼大膽子,敢謀害皇嗣?」
李顯瞪了妻子一眼,厲聲嗬斥道:「你給我閉嘴,這是什麼地方,哪裡輪得到你胡言亂語,當心禍從口出。」
徐婉寧撫了撫胸口,長歎一聲,悻悻的閉上了嘴巴。
李家眾人正隨著侍從往宮外走,一女官急急的趕了上來,嘴裡喚著道:「鎮國公府諸人留步,九公主有事來見。」
眾人聽到女官的呼喚停住腳步,一會功夫,果見青鸞帶著三五個女官婢女趕了上來,她一看見李家人,便忍不住哭了起來。
老夫人趕緊扶住外孫女,心疼道:「好孩子,莫怕,莫怕啊。」
青鸞看了眼外祖母,側頭對著李陵道:「你們看到了吧,這裡是多麼的可怖。」
李陵始終沉著臉,並未接話,隻是下意識的將靜姝護在身後。
老夫人拍著外孫女的手,淚眼汪汪的低聲回道:「你隻是個公主,牽扯不到什麼,莫要害怕,隻自個多留意著就是了。」
青鸞聽了老夫人的話,她扭頭看向李陵,可憐兮兮的輕聲喚了聲:「表哥——」
李陵回道:「回去罷,在這裡久了不合規矩。」
青鸞依舊任性的不肯離開,她哭著對李陵說道:「表哥,你一定要想想法子,早日將我接出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去。」
李陵沉著臉,卻不知該如何接這樣的話,他們鎮國公府雖有能力護著小姑母留下的這唯一的骨血,但卻沒有權力左右她的命運,青鸞將來的去處,他隻能儘力而為,但決定權還是在明帝手中的。
李陵看向老夫人:「祖母,今夜宮中出了這等事,還是快讓表妹回宮去罷,咱們也不宜在此久留。」
老夫人又溫言勸了外孫女一氣,這才被徐婉寧扶著,忍著難過繼續往外走。
青鸞卻是久久的立在原地不肯離去,待不見了她的身影,隻聽她撕心裂肺的衝著李家人喊了句:「外祖母,表哥,你們可不能不管我啊。」
聽了外孫女的話,老夫人又是淚如雨下,待坐上了馬車仍舊是傷心得不能自己。
回到鎮國公府時候已是半夜,幾人先將老夫人送回了安僖堂才朝著住處走。
李陵李顯走在前麵,低聲說著今日的事,靜姝和徐婉寧跟在後麵,亦是在小聲的議論今晚宮內的驚心動魄。
徐婉寧說道:「我看這事十有八九是那孟貴妃乾的,明帝統共就三個兒子,除了她的晉王,皇後的太子,便隻有一個淑妃的傻兒子,為何那麼多皇子都夭折了?聽說都是這孟氏做下的。」
靜姝低聲回道:「她能有這麼大的膽子?這樣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毒害有孕皇妃?」
徐婉寧冷笑道:「為了爭寵有什麼不敢做的,那魏妃年輕又漂亮,若是誕下個皇子,豈不是會威脅到她,眾目睽睽之下,反倒是不好查出真相。」
靜姝沉思了下,回道:「也可能是彆人做下的,栽贓給孟氏呢。」
徐婉寧點點頭:「你說的也有道理,聖上一直有意立晉王為儲君,有心人借此事陷害孟氏,也不是沒有可能。」
徐婉寧歎了口氣:「這女人多的地方就是是非多,理不清的官司。」
徐婉寧這話說得一點不假,此刻,她西
苑的一間屋子裡,某個女人亦是正在籌劃一場驚天陰謀。
媚娘倚在榻上,手裡攥著一包毒藥,單手撫摸著高高隆起的小腹,低聲自語道:「可憐的孩子,不是娘狠心不要你,而是做娘的我也是沒有辦法啊,你先走一步,待娘在這鎮國公府站穩了腳跟,你再投胎回來,好不好。」
小紅坐在一旁,哭著道:「姨娘,就真的沒有彆的法子了嗎?」
媚娘苦笑了下:「若是還有其他的法子,我又怎舍得我這已經懷了七個多月的孩兒,不除掉徐氏,這府中又哪裡有我容身之地。」
她眼眸微眯,咬著牙恨恨道:「徐氏!我這孩兒的命可是死在你的手裡,若不讓你成了下堂之妻,我誓不罷休。」
他將藥包遞給小紅,囑咐道:「你將這藥化開後灑在清早分發下來的月餅裡,切記待孩兒落下後,你便一口咬定我是吃了那月餅才小產的,明白嗎?」
小紅顫顫巍巍的接過藥包,害怕道:「姨娘,您腹中的孩子可都七個多月了,這個月份將孩子打下,萬一您.」
媚娘歎了口氣道:「我也知這事有風險,但是風險越大勝算越大,如今這孩子已經快要臨盆,就這樣生生打下來,自然更能引得大爺的心疼,便也更能遷怒徐氏,要是不疼不癢的,又怎能撼動得了徐氏?」
她拍了拍小紅的手:「你且記住我的話就是了,待孩子打下後,你便一口咬定是吃了那月餅的緣故,其餘的事情,表姑娘自會料理的。」
小紅尤不放心,她看著手中的藥包,遲疑道:「我隻怕這藥傷及到您。」
媚娘回道:「這藥是表姑娘從外麵悄悄拿進來的,大夫說了,吃下去一兩個時辰腹中孩兒便會下來,母體免不得要受些傷害,但絕不會危及性命的,你放心罷,表姑娘比我更恨那徐氏,我們倆是一條藤上的螞蚱,她不會誆咱們的。」
小紅這才拿走藥包,取來溫水化開,一點點全都灑在了今日分發下來的月餅上。
媚娘拿起那印著花好月圓的月餅,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,淡淡道:「若想花好月圓,必得付出代價,這世上的好事都是需要去爭,去搶的,若是不爭不搶,那隻能人為刀俎,我為魚肉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