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口綿順,卻又後勁十足,是不錯的酒,喝醉了第二天應該不會頭痛。
見他已經喝完,白倩也有模有樣,學著他的動作,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。
卻忘了自己不會喝酒,直接被酒水嗆的麵色通紅。
“咳咳……”
“明明不會喝酒,喝什麼酒。”李長青皺眉嗬斥。
“良辰吉日,沒有酒怎麼行。”她笑著,露出臉上的梨渦,又將酒杯滿上。
空氣中的氣氛很微妙,李長青沒再說話,端起酒杯一飲而儘。
白倩強忍著不適,緊隨其後將杯中酒喝下,又要將酒杯倒滿,不料一隻有力的手掌,突然抓住她的手,伴隨著低沉的聲音傳來:“夠了。”
“不!”白倩倔強的看著他。
那眼神,讓他心再次一軟,低聲道:“我這是為你好。”
“那就讓我任性一次吧……”白倩喃喃,嗬氣如蘭,臉頰上浮現一朵砣紅。
李長青怔怔的看了她一會,最終歎了口氣,隻好作罷,鬆開她的手掌。
“我就知道你會讓著我……”白倩又倒滿了兩杯酒,臉上有些小得意。
李長青沉默,沒有接話,將自己那杯酒喝下。
白倩笑嘻嘻的跟著喝完,卻沒再繼續滿上,這酒是她特意讓王明出島買的,即使大修士喝了,也會醉倒。
加上她不會飲酒,此刻連續三杯酒下肚,已經感覺腦袋有些昏沉,頭重腳輕,隻好趴在桌子上,沒有動用法力,驅除酒意,迷離的看著他:“李長青,我好像已經喜歡上你這個混蛋了,真的好喜歡,不比彆人少,我們成親吧,我都布置好了……”
“你醉了。”李長青避而不答。
“原來喜歡一個人…是這種感覺…真苦……”
白倩慘笑,聽明白弦外之音,“紅顏似水流不返,隻惜公子不思凡……”
李長青聽著她的話,微微一歎。
隻惜公子不思凡,說的是他麼……
他知道白倩的心意,但也正如這句話所說。
隻惜公子不思凡……
心中已經有一個女子的存在,讓他無法再接受彆人的存在。
“混蛋……世界上最笨的混蛋……”
前方傳來斷斷續續的泣音。
李長青抬起頭看去,發現她已經趴桌上在昏睡過去,這些都是夢話。
心裡輕歎一聲,李長青將她橫抱了起來,放在床上,隨後繼續回到桌前。
一桌子的豐盛酒菜,基本沒怎麼動過,味道很好,可吃起來卻如同嚼蠟。
索性便隻喝酒。
酒水不慰人心,隻能讓悲傷更上一層樓。
可好像也隻有喝酒,能撫平心中的波瀾。
“為什麼…就不能回頭看看我……”
床上傳來喃喃的夢囈。
李長青更加沉默,不停喝酒。
他與她的關係,可以是相依為命的親人,可也隻能止步於此,唯獨不能是紅顏。
因為他曾經答應過慕師姐的。
對一個女子承諾了,便要去履行。
不能說身邊有人了,就去接受其他的女子,辜負對方心意……
夜晚的淮河畔,寂靜無聲,忘憂城在此刻陷入了沉睡,隻剩下水流仍在淌動。
長夜漫漫,天明不知幾許,一個人的時候,李長青眼中浮現這一年來紮紙人的過程,眼中漸漸浮現一個圓,一半黑,一半白。
那就是他的意境。
隻不過自己的意境,究竟是什麼,他也不知。
窗外不知何時,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,河畔的柳條輕輕在水中搖曳。
李長青喝著酒,沒有半點睡意,腦海中回憶起了這兩百年的修真生涯。
從越國青玄門,到吳國……大晉,離國,最後再到無儘海……
那些曾經的敵人,故人,紛紛闖上心頭。
雨水彙入河流,淮河之水越發澎湃,李長青隨手一揮,畫舫如同定住了一般,停在河中心紋絲不動。
他起身來到窗邊,看著雨水打在河麵上,綻放出一朵朵水花,又往嘴中灌了口酒。
“下雨了。”
此時他突然不知為何,回憶起越國青玄門時,死在自己手中的馮家兄弟。
那是第一個死在自己手中的敵人,反正也無事可做,李長青乾脆從儲物袋中,取出紮紙人的材料。
開始模仿自己第一個敵人——馮天的模樣,也是第一個差點要了自己命的敵人,紮起了紙人。
這一次,他紮的很慢,也十分用心,回憶著記憶中對方的模樣,構置框架,裁剪衣物,試圖將其還原出來。
在紮的過程中,李長青感覺心中很平靜,那是對過往的釋然,哪怕對方曾經差點殺死他。
兩個時辰後,馮天的紙人完成,李長青看著眼前的青年,依舊是當年記憶中的模樣,盛氣淩人,隻是,這一次李長青目光平靜,沒有任何波瀾。
最終,他隨手一揮,將用了大半夜功夫,製造的紙人燒掉。
“往昔種種,臂如昨日之死!因果已消失……”
隨著火光升起,李長青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明悟,眼中浮現出一股黑白之氣,進入他體內,融入那個圓中。
一半黑一半白的圓,增長了一些。
大約完成了十分之二!
不由讓他一愣。
“沒想到原本是出來陪白倩過乞巧節,竟然有意外收獲。”
李長青笑了笑,緩緩伸了個懶腰,也沒再繼續紮紙人,起身來到窗邊。
雨已經停下,半個時辰後,天邊微微亮起一抹魚肚白,忘憂城也從沉睡中恢複清醒,淮河之畔,多了很多賣早餐的人,開始在岸邊擺攤,
一個時辰後,白倩揉了揉眼睛,從床上坐了起來,肩上的衣衫滑落,露出雪白的胴體。
看到房間內空蕩蕩的,那個人不在,麵色頓時有些複雜。
“隻惜公子……不思凡……”她喃喃,目光苦澀,自己究竟哪裡不好呢……
想到那個死去的女子,白倩突然有些羨慕她。
可以被他一直喜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