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鑫茜雙膝一軟,直接跪倒在地。
她看到了地上自己打印出來的紙,白底黑字,那些字符扭曲著,變成了她剛才瞥見的屍體。
她想起了那雙眼睛,想起了旁人對黎雲死亡的描述。
“……人就躺在地上,碎玻璃這樣張開,到處都是血……”
“……那輛車的擋風玻璃都被血糊了……”
“……他眼睛還睜著呢,特彆嚇人……”
“……鳥的頭都凹進去了,整個沒了……”
張鑫茜的胃部翻湧。
她捂著嘴巴,沒顧得上周平,也沒顧得上自己丟下的東西,跌跌撞撞往屋外跑去。
隔壁的鄰居不知何時就站在了門口,追著衝出來的張鑫茜問:“怎麼了?怎麼了??”
周平已經徹底呆滯了。
他能感覺到女人的頭發落在自己的腳上。
隔著皮鞋、隔著襪子,卻好像仍然能感知到頭發的冰涼觸感。
呼啦啦——
一陣風進屋內,吹起了香灰和燒紙的灰燼。
周平又聞到了那種死亡的味道。
他轉過身,看向客廳。
皺巴巴的a4紙在客廳裡飛,和香灰混在了一起。
周平在這風卷中,隱約看到了黑白的遺照。
倏地一下,風停了。
紙紛紛落地,香灰還在空中飄。
供桌上的遺照,相框還在,相框的玻璃卻是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,裡頭的照片不見蹤影。
※※※※※
百餘平的辦公室內,頭頂的日光燈全部打開,照亮了僅有的幾張辦公桌,也讓人一眼就能看清,整間辦公室裡隻有一個人。
黎雲坐在辦公室的角落,鼠標、鍵盤連點,卻是沒能阻止自己角色的死亡。
他看著灰暗的屏幕,暗自啐了一口,將鍵盤和鼠標一推,十指交疊枕在腦後,一個後仰靠在了椅背上。
屏幕上在倒計時,但他知道不等他的角色新一次複活,他們這隊就要徹底輸了。
“辣雞隊友。”黎雲沒好氣地罵了一聲,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,湊到嘴邊舉起,嘴唇隻感到了一點濕意。
他看著見底的茶杯,放下手,沒去管自動退出的遊戲,以及聊天窗口中隊友和他剛才完全相同的發言,起身走向了茶水間。
他經過了好幾張鋪著灰塵的空辦公桌,經過了躺椅、跑步機、舉重器,到了宛如美食節目廚房的茶水間。
直接擰開水池上方的龍頭,接了過濾直飲水,黎雲喝了兩口,微微皺眉。
今天是他來這裡上班的第七天,而他依然不能習慣這種過濾水的口感。
趁著沒人,他將茶杯往流理台上一放,翻找起了茶水間裡的櫃子、抽屜。
破壁機、研磨機、豆漿機、多功能料理器、砂鍋、鐵鍋、不粘鍋、鐵鏟、簡易煤氣灶、餅乾磨具……
黎雲翻了半天,總算是從某個櫃子的深處找到了燒水壺。
他將水壺洗乾淨,接了水,放在電磁爐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