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時代真好啊！竟然……還有解剖類的競賽。”
“不是我吹牛！”
“可惜沒有趕上好時候啊，要不然……也能參加個競賽。”
“真不是我吹牛，前五十名沒有任何壓力！”
葉愛國笑著對著趙曦和陳恭說道，眼神裡不免多了幾分羨慕。
“哎呀，趙曦，你不要笑！”
“我說真的呢！”
葉愛國看著趙曦捂著嘴在笑，頓時說了句。
“對了，小陳，你參加過競賽，你有發言權，你說對吧！？”
“這個競賽難不難？”
陳恭點頭一笑：“沒錯！”
“我也覺得，問題不大！”
“葉主任的實力，還是很強的。”
“而且，這次參加競賽的有不少都是三十歲左右的博士，他們水平可不如您。”
葉愛國一聽，頓時歎了口氣：“哎，可惜啊！”
“早生了那麼幾年。”
說話間，葉愛國摸了摸自己的發際線，感慨萬千。
“小陳，你感覺自己這次發揮怎麼樣？”
“能有什麼樣的成績？”
陳恭邊走邊說：“還湊合吧！”
“也算是把自己水平給發揮出來了。”
“具體成績，也不好說。”
葉愛國點頭：“嗯，不過你還年輕，機會還有很多！”
“哎……”
“我上學時候，特彆羨慕那些參加什麼數學競賽、生物競賽、物理競賽……反正就是各種競賽的學生。”
“可惜啊，我的基礎文化課有限，那時候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天賦所在。”
“想想挺失落的！”
趙曦忽然笑了起來：“葉老師，您是失落當時沒有在喜歡的女孩兒麵前一展風采吧！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葉愛國一聽這話，先是一愣，隨後搖了搖頭。
“還一展風采呢！”
“上學時候，我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。”
“但是，男人嘛，總是想要在回憶裡，多幾個值得回憶的談資的。”
“老了以後，也能吹吹牛！”
“這種感覺……小陳，你應該很懂吧？”
陳恭微微愣了一下：“這個……葉老師……我還真的不是很懂。”
葉愛國和趙曦好奇的看著陳恭。
陳恭接著說了句：“我上學時候，去德國參加的物理奧賽，拿了二等獎，高二去美國參加的數學競賽，拿的一等獎，然後是……生物競賽的話，全國第一名……”
“仔細一想的話……”
“似乎也沒啥！”
“那些成績，都是高中的，過去就過去了，最重要的是……高中最輝煌的，不是高考嗎？”
這話一出，頓時葉愛國瞪大了眼睛，滿臉震驚的看著陳恭。
趙曦也是第一次聽到陳恭說出他這般經曆來。
“你好厲害啊！”
“那你……為什麼沒有報送到清北或者……沒有參加自主招生啊？”
陳恭笑了笑，搖了搖頭，沒有說話。
說話間，眾人朝著病房走去。
葉愛國從護士站拿出病曆夾，對著陳恭和趙曦說道：
“小陳對於患者不了解，我簡單說一下。”
“患者是腹腔膿腫中的腸間膿腫。”
“半個月前開始出現腹部隱痛，伴有低熱，但是患者沒有注意，以為是腸胃炎，吃了點消炎藥。”
“三天前睡前發現腹部有一個痛性包塊，並開始出現全身中毒症狀。”
“腹部x線片可發現腸壁間距增寬及局部腸襟積氣。”
“診斷發現是腸間膿腫。”
“我們今天手術的目的，是進行一個腹腔膿腫切開引流術。”
“這種手術，是我們普外科較為常見的一種手術，因為除了腸間膿腫外，普外科常見的還有膈下膿腫等。”
……
葉愛國一邊說，一邊看向趙曦，麵色認真的說道：
“小趙！”
“今天這台手術，我給你打輔助。”
“你來做。”
“這段時間的練習，也不少了。”
“這種普外科難度不是很高的手術，我覺得你應該熟練掌握。”
趙曦聽完，抿了抿嘴，認真點頭：“好的，謝謝葉老師。”
葉愛國擺了擺手，有些臉紅的笑了笑：“其實，你也不用這麼拘謹，叫我葉老師啥的。”
“這個……雷爸不在的時候，叫我老葉，葉哥都行。”
“但是，我告你啊，當著雷爸的麵，可千萬不敢，要不然雷爸得捶我！”
陳恭聞聲，忍俊不禁。
“雷爸是誰啊？”
趙曦也是翻了個白眼。
葉愛國嘿嘿一笑：“雷爸，咱們科室能有幾個雷爸啊？”
“雷爸自然就是趙主任了！”
“雷爸，韓媽。”
“這才是真愛。”
“噓，這話，咱們隻敢私下裡說哦，要不然被兩人知道了，韓媽媽得把我逐出師門了。”
聽見這話，趙曦和陳恭都直接忍不住啊哈哈哈的笑了起來。
韓世峰被葉愛國叫韓媽媽，是大家真沒想到的。
但是……
仔細一想，韓主任跟在雷爸身邊，還真的有那麼感覺。
哈哈哈……
但是，趙曦聽完之後，忽然小臉一僵，似乎想到了什麼……頓時眼神裡多了幾分驚恐！
不會吧……不會吧……
不行！
趙曦臉色裡滿是驚慌。
老爹該不會真的……不行不行。
趙曦連忙搖了搖頭，眼神裡多了幾分堅毅。
回家以後，得好好和老爹聊一聊。
畢竟，趙曦也害怕啊。
這麼多年，老爹擔心後媽對自己不好，一直沒有二婚。
可是……葉愛國的話，還是讓趙曦有些eo。
但是，趙曦也好糾結啊。
要是真的那樣的話……
該怎麼辦？
自己要阻止嗎？
可是……真要是阻止的話，是不是在阻礙老爹的幸福……
啊啊啊啊啊……
趙曦抓了抓頭，有些抓狂。
事情讓她有些毛躁不安。
……
……
到了手術室，換了小綠衫，看著趙曦脖子上的小石頭。
陳恭笑了笑：“還挺好看的！”
趙曦似乎有些精神不集中，忍不住愣了一下：“啊？”
“是啊！”
“很漂亮，我很喜歡。”
陳恭笑著安慰道：“有點緊張嗎？”
“不用擔心！”
“我可是你最得意的助手。”
趙曦聞聲，笑了笑，的確，陳恭的出現，讓她踏實了不少。
最近習慣了和陳恭搭檔，忽然他不在身邊，這幾天的確有些不適應。
作為一個醫生，趙曦調整的很快。
而且，這是自己第一次自主進行這種手術，她決心很大。
趙曦笑了笑，對著陳恭擠了擠眼睛：“放心吧！”
“相信你趙老師！”
“用不了多久，趙老師就可以獨當一麵了！”
說話間，趙曦修了修肌肉，隻是那修長白皙的胳膊，並沒有什麼肌肉可言。
隨後，幾人到了手術室內。
在護士的幫助下，穿上手術服。
室溫21°的手術室，對於還沒有開始手術的眾人而言，有一絲絲的寒意。
但是內心的那股熱血，卻更加快速的流淌起來。
葉愛國這時候說道：“看看病曆，準備開始吧！”
沒多久，手術正式開始。
患者仰臥位躺在手術台上，麻醉準備就緒。
趙曦原本以為自己會有些緊張，但是……當她拿起手術刀的那一刻，不知為何，卻冷靜無比！
這種感覺哪怕是她自己都有些驚訝。
葉愛國看了一眼趙曦：“開始吧！”
趙曦聞聲點了點頭，隨後拿起了手術刀。
這些日子，趙曦跟著陳恭學習了不少東西，其中就包括切口的選擇。
雖然說距離“一刀流”還有很遠的距離。
但是，目前這種常規手術切開的手法，基本已經不存在任何問題了。
唯一的問題，就是切口的選擇。
一刀流很難傳授。
陳恭也很清楚。
所以，平日裡教小趙老師最多的是間隙。
手術的間隙對於切口的選擇而言，十分重要。
……
此時，趙雷和韓世峰兩人還和上次一樣，來到了會議室內，打開了手術室的監控。
作為趙曦第一次獨立進行這種手術，兩人也希望對於趙曦進行一次考核和評價。
這不是因為對方是“趙曦”，就特殊照顧。
而是普外科的一種考核！
趙雷和韓世峰會定期對每一個外科醫生進行觀察，從而了解對方的實力，然後進行安排相關工作。
而除此之外，就是對考察期醫生是否具備獨立手術能力的觀察。
所以說，除了趙雷和韓世峰之外，還有兩名主任醫師在場。
這兩位是普外科的組長。
麵色嚴肅的看著畫麵，一絲不苟，事關科室以及患者的生命健康安全，他們也不會因為趙曦長得好看就給予絲毫的幫助。
因此！
今天的手術，趙雷也好，韓世峰也罷，都不能提供任何幫助。
不過……兩人此時看著畫麵裡的趙曦，卻多了幾分擔憂。
她今天能通過考核嗎？
……
……
手術室內。
趙曦麵色平靜的看著麵前的腹壁。
開始思考切口位置的選擇。
按照常規分析來看，是要根據患者的膿腫區域選擇切開，而且要同時滿足三個要求：
第一：易達性。
第二：可延長性。
第三：安全性。
腹壁具備保護和支持腹內臟器、參與呼吸和軀乾運動及產生腹壓以利於咳嗽、排便等功能。
所以，優秀的傷口選擇，可以減少並發症。
趙曦此時對於間隙的學習，已經提高了不少，觀察片刻之後，拿起筆就準備劃線。
行動之前，他看了一眼陳恭。
陳恭此時比劃了一個手勢。
趙曦見狀，微微一愣，隨後眼睛一亮，看到自己的選擇和陳恭如出一轍，她心裡越發有底了。
此時的緊張，更是蕩然無存。
趙雷在外麵，瞬間看到了陳恭的手勢，但是……明顯愣了一下。
這是什麼意思呢？
陳恭的這個手術，是兩個數字。
陳恭前段時間和趙曦，把腹壁進行了劃分，有九個區域，四十八個間隙。
陳恭剛才的手勢，是在對趙曦進行指點。
但是……
這種兩人的暗號，其他人可摸不清楚。
很快，趙曦畫完線之後，提起手術刀，這時候，她再次看了一眼陳恭。
而此時，陳恭又是一個手勢，趙曦眼裡帶笑。
這是六度的意思。
用力六度！
什麼意思呢？
陳恭指導趙曦學習一刀流，需要對於下刀輕重，需要足夠了解。
因此陳恭選擇了十度的下刀力度。
腹壁共有六層，皮膚、皮下組織、肌腱膜、橫筋膜、腹膜外脂肪、壁層腹膜。
趙曦心領神會，屏息凝神，直接手持手術刀，一個直切口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。
直切口直切口是腹部手術中最常用的切口。
優點是切開與縫合迅速、出血少、組織損傷少，並能按手術需要向上、下方延長。
陳恭作為助手，連忙準備好了紗布進行清理血液。
可是！
當切口完成之後，分離開來，血液滲出微不足道！
毫無疑問的說，這是一個無比優秀的切口。
果不其然，看見這一幕，無論是葉愛國，還是外麵觀察的幾個主任，都是眼睛一亮。
開口滿分！
毋庸置疑。
趙雷內心也是多了幾分開心和自豪，但是……唯獨，他有些好奇陳恭的手勢是什麼意思？
手術繼續進行！
剖腹完成之後，立馬用組織鉗拉扣分離開來。
充分暴露視野，進行腹腔探查。
趙曦前所未有的冷靜，一套動作行雲流水。
沒多久，一個膿腫區域就暴露開來，一般來說，膿腫位於炎症最為明顯的地方。
趙曦很快就找到了炎性包塊。
隻是……
這個包塊的大小，讓不少人都有些驚訝。
“這包快不小啊！”
“是啊，容易粘連腹壁。”
“沒錯，你看，這包塊的彈性很強，裡麵的膿液很多，而且侵蝕了不少區域，這裡炎性分泌物很多，腸管和腹膜已經粘連在了一起。”
“分離有點難度啊！”
“看小趙的表現吧！”
“嗯……”
趙雷一言不發，麵不改色，似乎裡麵的所有一切，和他都沒有關係一樣。
但韓世峰看了一眼趙雷，他很清楚，老趙在心疼女兒了。
沒錯！
誰能想到，這邊一開腹，就能看到這麼複雜的膿腫引流？
這個炎性包塊想要徹底分離，難度係數很高，甚至一般情況下，都需要請上級醫師幫忙處理才行。
但是，哪怕是一般的上級醫師，也不一定能保證完成順利的分離工作。
巧就巧在……
葉愛國是趙曦的上級醫師。
葉愛國是韓世峰的得意門生，最為擅長的就是這種分離工作。
這時候，葉愛國出聲提醒道：“你可以選擇放棄，我來幫你進行手術。”
“下一台你再獨立進行。”
“畢竟，這個手術的難度，比較高！”
葉愛國擔心趙曦第一次獨立手術，就遇到這種特殊情況，有點心慌。
但是，趙曦搖了搖頭：“我可以的！”
說話間，他看了一眼陳恭，舉起一個手勢。
陳恭搖了搖頭，比劃幾下，趙曦點頭，然後思考片刻之後，再次交流。
大概一分鐘之後。
趙曦決定開始。
說話間，陳恭連忙找來了紗布，墊在其周圍填塞，隔離保護。
隨後，趙曦此時直接伸手了！
他沒有使用任何分離鉗或者組織鉗進行幫助。
因為她有一個讓陳恭都羨慕嫉妒的雙手。
輕巧，軟糯，絲滑，柔韌，高度感知力！
沒錯！
雖然外科女性比例比較少，但是……很多外科醫生中，女性出高手的概率可不低。
因為就是人家這一雙手實在是輕巧無比。
果不其然，趙曦雙手進入膿腔之後，緩慢用力……
一種輕柔的力量，逐漸開始把纖維隔成功分離。
陳恭見狀，連忙取來了吸液器。
頓時！
很快，膿腔內的液體被陳恭吸引個一乾二淨。
隨後，趙曦再次開始觀察清理周圍，完成之後膿腔內放置香煙引流。
所謂香煙引流，其實是一個專業術語，香煙引流又稱煙卷式引流，它是由紗布引流條和橡膠引流片組成的，也就是在紗布引流條外層包裹一層橡膠片，形成類似香煙式的引流條。
所以，叫香煙引流，臨床用的很多。
因為切口不大，甚至不需要進行縫合。
可以說！
方才趙曦的那一番操作，太過於優秀，以至於很多操作根本用不上。
要不然說……
一個優秀的外科專家，可以減少團隊百分之八十的工作量。
趙曦很快完成了一係列的所有工作。
之後……
趙曦把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給了陳恭。
沒錯……
考察是考察，但是……小趙老師現在是主刀醫師了。
主刀醫師能做這種打雜的工作？
陳恭卻很樂意啊。
作為一個精益求精的人，陳恭對於任何小工作，都沒有絲毫的放鬆。
手術在其他人眼裡，或許是掌握越多難度手術越厲害。
但是……
陳恭卻不這麼認為。
他反倒是覺得，小的技藝達到完美，會發生質變！
……
這邊，葉愛國驚喜的看著趙曦，笑著說道：
“恭喜你。”
“通過了考核！”
“你很冷靜。”
“進步很大。”
“剛才的膿腫說實話，我真的有些不放心，但是……你剛才的反應和表現，足以證明，你已經具備了一些基礎手術的能力。”
趙曦聽完，微微一笑。
但是……
內心卻也多了幾分疑惑。
因為她回想起剛才的手術，那巨大的膿腔液體，她竟然沒有絲毫緊張，處理過程十分冷靜。
這……回憶起來，多少有些感慨。
而且，趙曦聽完葉愛國的話之後，原本以為自己會很興奮，可是……
事實證明，她依然很平靜，似乎……這一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已。
趙曦笑了笑：“葉老師教得好！”
葉愛國搖了搖頭：“不，臨危不懼，臨危不亂，這是本事，也是天賦。”
而此時！
外麵的觀察室內。
幾個主任看完之後，笑了起來，剛才的嚴肅，蕩然無存。
“小趙表現很優秀，無論是手術切口選擇，手術流暢度、熟悉度……都很優秀，而且……剛才的這一台手術，還考核了她的心智和微操，以及分離技術，都很優秀！”
“我覺得，她具備獨立進行手術的能力了。”
“我認可馬教授的意見。”
……
韓世峰聽完之後，笑了笑，看著趙雷：
“趙主任，你怎麼看？”
趙雷冷哼一聲：“小手術而已，對她開放常規二級手術。”
“但是，定期考察。”
幾個主任聞聲，苦笑搖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