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沒想到會是你。”
李千秋看著麵前的老人,神色看似平淡,實則語氣極為唏噓複雜。
老人手持龍頭拐杖,因為身材乾瘦,導致身上的唐裝極為寬大。
偶爾微風拂過,吹得衣衫嘩嘩作響,也讓老人看起來隨時可能栽倒。
須發皆白的老者,卻是當今武盟那位大長老,正是他親口說出“無論勝敗,都不可針對方人屠”話語的人。
“我也沒想到,堂堂武盟盟主,竟然會不戰而敗,甚至不惜以假死之身,也要叛出武盟。”
大長老將拐杖重重駐地,訓斥道:“李千秋,你如此作為,當真對得起這天下武者,對得起這世間江湖同道嗎?”
李千秋默然。
大長老搖頭道:“不管如何,你是武盟盟主,於情於理,你都應該站出來,帶著武盟,走得更遠更高。”
如此言語,若是換做外人聽見,必然會稱讚一句:大長老高風亮節,大義凜然。
然而李千秋卻是輕聲道:“大長老,事到如今,這些話,你覺得還有意思嗎?”
“李千秋,你個小兔崽子,你什麼意思?你是覺得老夫會害你不成?”
大長老訓斥道:“當年若非老盟主親口交代,所有人不得為難你們師徒三人,你李千秋和他江晨陽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?一個貴為我大夏棟梁,手持百萬重兵的鎮北王,一個成為受人敬仰,一呼百應的武盟盟主,這些恩情,難道你都忘了嗎?”
“老瘋子瘋瘋癲癲,教不了你什麼,是老盟主親自指點你習武練拳,是武盟不惜代價,助你次第登高,更是武盟不惜冒天下大不韙,暗中聯合無數強者,助他江晨陽,沙場建功,甚至為此,老盟主身受重傷,撒手人寰,臨終之時,將武盟托付於你。”
大長老重重喘了兩口氣,怒罵道:“你如今就像這麼一走了之,對得起你師尊老瘋子嗎?對得起老盟主嗎?對得起那些因你而死的江湖同道嗎?”
看著因憤怒而臉色漲紅的大長老,李千秋眼中唏噓之色漸消,變得無比平靜。
他盯著大長老的雙眼,問了一個問題。
“大長老,你覺得,我為何會在這裡?”
這看似一句廢話,但是大長老卻是驀然一震,似乎有些失神。
良久,
大長老憤怒之氣消散一空,神色變得冷厲而冷漠。
“你都知道了?”
從大長老的態度轉變來看,他自然是知道李千秋的真正意思。
“之前還不知道,直到你出現之後,一切就都明了了。”
李千秋苦澀一笑,說道:“當年師尊被人廢除修為,變得瘋瘋癲癲,本想將我和師兄賣掉換點酒錢,但在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的時候,恢複意識,帶著我和師兄跑路。路上,師尊說他也曾經有多厲害,有多風光,甚至武盟盟主見到他,都要喊一聲大哥的。誰曾想,還沒到武盟,師尊舊疾複發,如風中燭火,隨時可能沒命。”
“是老盟主出手,為師尊吊住了最後一口氣,帶我進入武盟。”
李千秋看著大長老,眼神明亮而充滿了侵略。
“然而,在我進入武盟的第二天,有人告訴我,師尊再次發病,瘋跑下山,不知所蹤了。”
“你以為,這些年,我和師兄就沒有調查過嗎?”
“師尊不是瘋了,而是被你們給囚禁了,送入了一座不見天日的大獄之中,鬱鬱而終,臨死他都沒能想起自己的名字!”
李千秋青衫拂動,身上氣勢逐漸凜冽。
“你們哄騙我,讓我好好習武破境,會派人為我尋找師尊,但是,在老盟主離世,我接任盟主之位的第二天,也同樣被你們用同樣方法,囚禁於華山之巔,甚至有強者鎮壓,令我屈服。”
李千秋一步步逼近大長老,語氣如劍淩厲。
“你真以為,這一切,我不知道?”
大長老下意識後退一步,隨即站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