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略有些昏暗,片片銀白色的雪花隨風飄落,大地一片銀白。
馬坊村,西南向,百米外,有一處廢棄馬廄,外有一片敞地,此處燃放這十數堆篝火,八百七十餘流民分散開,利用這些燃放著的篝火,抵禦著風雪。
張誠正在同老漢石鐵根聊著天,一同圍坐在火堆旁的還有壯漢石柱子,他就在石鐵根老漢身旁,在他的右邊還有一個瘦弱的青年男子,時不時的偷偷拿眼睛瞄著張誠。
“老丈,一直在這馬坊釘馬掌麼?”張誠語氣平和的說著。
“回將軍,老漢本是津門的匠戶,前年為避韃子,流落到馬坊,就在此地做這馬掌的活計。”
“老丈不要見外,以後便是自己人,你老便同他們一般,稱我總爺就是啦。”
張誠聽聞是老漢是津門匠戶,不由得對他格外留心,言語上也是客氣了許多。
“老漢敢不從命。”
石鐵根剛要起身行禮,被張誠一把拉住,他隻好再次坐下,小心的說著話。
“稟告總爺,這生娃子便是老漢的獨子,柱子,快給總爺磕頭。”
石鐵根老漢說著說著就來了勁,非要石柱子起來磕頭,張誠未加攔阻,坐在當處麵帶微笑的看著石柱子。
石柱子站起身,高大壯碩的身軀猛地跪在張誠腳下,甕聲說道:“總爺,俺這條命就是總爺的,鞍前馬後,刀山火海,全憑總爺一句話。”
說完“咚咚咚”的就是三個響頭,張誠感覺自己坐著的地麵都好似有些微微晃動。
待他起身,張誠滿意的對他說道:“好漢子,以後跟著我,要好好乾。”
石柱子高興的大聲答應著,張誠待他坐定後,又對是老漢問道:“老丈既是匠戶,不知前時專擅何器物?”
石老漢歎了口氣,略帶傷心的說道:“老漢世代匠戶之家,軍器甲仗都是熟悉的,可惜這世道,莫說養家,連糊口都難啊。”
老漢抹了抹眼角的老淚,才又繼續道:“我娃剛娶的媳婦兒,被這天殺的韃子給……唉……”
說到這裡竟有些哽咽,旁邊的石柱子猛地一拳砸在了地上,發出“咚”的一聲,石柱子身旁的瘦弱男子,也似受了刺激一般,竟淚流滿麵,騰的一下站起身,旁邊的石柱子伸出大手一把拉住,又拽著他重新坐下。
不待張誠有所問,石老漢便又用嘴角撇向右邊說道:“也是個苦命的娃娃,王各莊的秀才哥,頭月才成的親,不該遭這樣罪呀……”
張誠有些驚訝,沒想到這群被虜流民裡竟還有一個秀才,他不由得扭頭多看了幾眼那個瘦弱不堪的秀才哥,看得人家一身的不自在,眼神剛跟張誠碰上,就急忙忙的閃躲開。
“老丈,對火銃可有了解?”張誠收回目光,有些關切的問著石老漢。
石鐵根老漢略遲疑一會,方才有些猶豫的說道:“早些年到是打造過火繩槍,那東西硬是精細,費工耗時不說,還費鐵料,且是精鐵。”
張誠聞言,滿意的點了點頭,正待出言,前哨陳錚快步跑來,插言道:“稟告總爺,諸事都已辦得妥帖,請您示下。”
張誠伸出左手搭在陳忠的肩膀上,借力一按,便站起身來,笑著對陳錚說道:“時候不早了,吩咐下去,準備出發。”
陳錚領命,向村西口方向一揮手,便見一隊軍士各抱著一堆舊衣物,向這邊趕來。
張誠叫過陳忠,低聲吩咐道:“叫賀寬過來。”
……
“總爺,您叫我。”賀寬小跑著過來,氣還沒喘勻。
張誠直接就對他說道:“那個石柱子,你安排幾個機靈的軍士,跟著他。”
賀寬有些發愣,遲疑的問道:“跟…跟著他?”
張誠沒理他,叫過陳忠吩咐道:“去,叫石老丈,石柱子,哦,還有那個秀才過來一下。”
陳忠剛走開兩邊,張誠又把他喊回來說道:“記著,不是叫,要說請過來。”
“是,總爺。”陳忠有些狐疑的轉身離開,心下卻也犯了合計,總爺今兒是怎麼啦?
“我會安排石柱子和那秀才,還有那個石老漢,對這些人進行甄彆,把有技藝的錄下來,你依他們的需求,好好配合。”張誠吩咐著賀寬。
這時,陳忠帶著石老漢等三人來到跟前,張誠抱拳說道:“今時請老丈等三位前來,實有事拜托。”
石鐵根老漢忙深深一鞠,再抱拳說道:“求總爺,可千萬不要這樣說,折煞老漢了,但凡有事,儘管吩咐就是,小人們莫敢不從。”
張誠笑了笑,問道:“某想請老丈在這一路上,幫某甄彆眼前這些人,將其中有技藝的錄下來。”
石老漢有些疑慮,笑著說道:“總爺吩咐,自當儘力,隻是這錄寫之事。”
他說完這番話,站在那裡急的直搓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