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世輝看到孫大山也奔了回來,就大聲喝道:“白山子你指揮難民,把大車靠官道北沿,依著柳樹,圍個半圈,把馬騾都集中到後麵。
孫大山,你把能出戰的弟兄都召集過來,披上甲,待我號令。石老丈呢?唉,石老丈,你把難民都叫到大車後麵,叫大家夥都躲起,彆慌,彆怕嘞。”
一陣紛亂後,十駕大車都在官道北沿擺起,間夾著柳樹,每架大車之間還留著兩步寬的縫隙,一些獨輪車也被推過去,立在一架架大車之間,有些大車上的箱子、包裹,也被搬下來,當成路障,正好圍成一個半圓,護住東、北、西三個方向。
官道南麵是數個大坑塘,雜草灌木橫生其間,泥濘非常,不利行走,何世輝估計匪賊也不會從這個方向進攻,所以他不打算在這邊設防,重點還是東北西三個方向。
難民中的青壯在出發前,已是人手一根木棒,此時他們就被安排站在外圍,列成六個長方陣,每個方陣一百人。
本來從昌平出發時,傷兵加上難民也才不到九百人,但是過了居庸關之後,不斷有先期逃過來的難民加入,慢慢就彙聚成現在一千五百人上下的規模。
難民中的女人和老弱,都集中在官道中間,騾馬也是如此,他們也是人手一根木棍,平時走路時候,用來拄著借力和歇腳用的,現在都是緊緊握在手裡。
有一百二十個精壯的漢子,手裡持著各式兵器,正整齊肅立在大車後麵,他們左右兩廂分開,每邊各有六十人,正是張誠從難民中選出的那些有家口的壯漢。
這幾日,何世輝一直在行進中不斷操練、捶打他們,已然有了一些樣子,就這臨危不亂的架勢,就已經很讓何世輝滿意。
孫大山和白山子也策馬奔回,他們身後是三十六個精銳的宣鎮騎兵,但是其中大半都是輕傷剛剛恢複的,有些甚至都還沒有完全康複,也堅持著要出戰。
何世輝扶著劉全,站在大車上,望著官道北邊越來越近的煙塵。
“看架勢,能有七八百人,老何,有點難辦啊。”劉全有些擔憂。
何世輝看到,有兩名騎士從北麵策馬狂奔而來,說道:“不算事,烏合之眾,韃子咱都殺得,些個匪賊,跟切菜似的。”
轉眼間,兩騎飛奔而至,策馬從大車間的縫隙,就上了官道,來到近前,才看到其中一個騎士的馬背上,還橫放著一個人。
他們策馬奔至何世輝所在大車前,撒手就丟下一個匪賊裝扮的人,蓬亂的頭發,滿臉胡須,手腳都被綁著,嘴裡也塞滿破布,嘞得緊緊的,躺在地上“嗚嗚嗚”的叫著。
一名騎士策在馬上,稟報道:“何頭,劉頭,是些個山匪,像是幾股混在一起的,有七八十騎的樣子,餘下步匪八百人上下,俺們捉了個生,沒得空審他嘞。”
聽完哨騎的回報,何世輝不由得轉頭看向劉全,劉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,就爽快的說道:“老何,你下令吧。”
何世輝當下也不墨跡,衝劉全點個頭,就沉聲喝令道:“石柱子,你領民勇左隊六十人,加一個青壯百人隊,守西麵官道;馬會軍,你領民勇右隊六十人,加一個青壯百人隊,守東麵官道;
王三虎,你領兩個青壯百人隊,守北麵左側;杜春,你領兩個青壯百人隊,守北麵右側,你二人聽劉隊官號令;
孫大山,你挑二十個精騎,準備衝陣,擒賊先擒王;白山子,你領餘下各精騎,隨時支援各方。”
被點到名字的各人,都是大聲接令,一時間,喝令聲,腳步聲,響成一片。
何世輝仍是站在大車上,看著官道北麵的煙塵,此時已近了許多,也變大了許多,北麵的煙塵正漸漸的向東側官道上延伸著。
漸漸的,已可聽到陣陣馬蹄踏地的聲音傳來,光是憑聲音估計,差不多該有近百騎馬匪的樣子。
不一刻功夫,這些馬匪便奔近官道,其中個彆馬術嫻熟的馬匪,邊策馬奔馳,邊高聲的怪嘯厲叫,在馬背上翻來滾去的,炫耀著各自的騎術。
煙塵滾滾,隆隆的馬蹄聲漸行漸近,隱隱已可看到對麵那些馬匪,大部分身上都有甲,但幾乎人人皆有鬥篷或披風,迎風鼓舞著。
除卻這些已奔上官道的馬匪外,在官道北麵荒野中,三百多步外黑壓壓的人群,似乎是些步匪,還摻雜著一些衣衫襤褸,瘦骨嶙峋的人,看上去像是被裹脅的百姓。
這些步匪在二百多步外停了下來,他們散亂的排成一排,看上去也就八百多人,隱隱看見其中隻有三百多人,手裡持著各式各樣長短兵器,其他都是些鍬鎬耙鐮之類的農具,甚至有些人手裡拿的和這邊難民一般,就是個粗木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