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陽縣城西北方向官道上。
一眾明軍騎士一直排到官道北邊的荒野裡,他們看著對麵清兵殺氣騰騰,雖說各騎士前些時日忍饑挨餓,好在底子還沒壞,經過昨日飽食,又喝了肉湯,如今休息一晚,也就基本恢複個七七八八。
至於他們各營中的戰馬,平日裡都是當寶貝一般愛惜,就算自己挨餓,戰馬都會照料得很好,知道今日要去高陽尋虜騎一戰,昨晚便都補了些精料,如今這些戰馬,也都是狀態極佳。
現在他們一雙雙眼睛,死死的盯視著東麵不遠處的韃子軍陣,對麵韃子兵很多人,都是一騎雙馬,不過對麵不過上千的韃子,內裡能戰的,估計隻有差不多數百人的樣子,己方這數千的宣大精騎,就算衝上去壓,也要將他們壓死了。
大好的軍功就在眼前,列陣而出的明軍精騎們,個個都是摩拳擦掌,急不可耐的想要殺奴建功了。
五千多宣大三鎮精騎,好大的一片盔甲旗海,火紅的漆甲,飛揚的翎羽,還有密密麻麻的旌旗,如林長槍,似乎要衝天而起,刺破雲宵,一股勢不可擋的氣勢,向外綿延開去。
那邊的清軍陣列顯然也是怔了一下,他們沒有想到,眼前這支明軍不但敢主動出戰,而且一出來還這麼大的陣勢,這反而讓他們猶豫著,倒是不敢立時便逼上來。
宣大三鎮各總兵將官領軍出營後,便各人帶一些親衛彙集到盧象升的官纛大旗下,盧象升督標營出動了近千精騎,由他的親將遊擊陳安統率。
在盧象升的身後左右,聚集的宣大各將官,眼中滿滿的鬥誌,都用極其不屑的眼神看著對麵的清軍。
王樸原本有些疲憊虛弱的身體,經過昨日飽食和昨晚的休養,現在又恢複了自己往日的俊朗風彩,在其激昂鬥誌的加持下,盔甲都顯得比平日裡更加的華麗,隻見他策騎馬上,輕蔑無比地瞟了一眼對麵的清兵。
右手大力一抖自己身後鮮紅的披風大氅,讓它隨風飄舞起來,接著又瀟灑地甩了甩頭,讓自己盔上紅纓也迎風飄揚。
催動戰馬奔到盧象升身前,抱拳施禮,高聲喝叫道:“督臣,末將願率大同的兒郎們出戰,斬將奪旗,奪敵酋首級回來,稟報佳音!”
“彩……”
盧象升身旁宣大諸將都是齊聲喝彩。
“好!”
盧象升大聲叫好。
“軍心可用!”盧象升自然不會打擊麾下將官們的士氣,他高聲喝令道:“王將軍,本督便在此為你掠陣,靜候捷音!”
接著,他又再次大喝道:“來人,為王將軍斟滿一杯壯行酒!”
立時就有盧象升的親衛上來,倒上滿滿一碗酒,盧象升雙手接過,親自遞到王樸的身前,隻見王樸昂頭仰望著盧象升,恭敬的雙手接過酒碗。
他端著酒碗,在諸將官麵前敬了一下,一仰頭,整碗酒全部灌入口中,內裡倒有一大半,灑落在他的衣襟上。
王樸高聲喝著道:“真是痛快!”
他猛地將酒碗摔落地上,再次重重一甩盔上紅纓,連旁邊的張誠,都在擔心他的頭盔會甩飛出去,幸好沒有。
大同鎮總兵官王樸滿臉豪情,對盧象升再次抱了抱拳,一言不發,翻身上馬,揚鞭就走。
他左手控韁,右手提著一根長馬槊,領著幾個親衛家丁,一路放馬狂奔,滾滾跑回自己的軍陣內,寒風中,就見幾人隨風鼓到極點的鮮紅披風。
王樸策馬奔至堪堪離自己軍陣前幾步,猛地提韁,戰馬嘶鳴中,他的坐騎幾平四蹄後傾,騰空躍起,又穩穩立在陣前。
不過,王樸躍馬騰空之時,仍是左手提著馬韁,右手擎著長馬槊,加上舞動的披風大氅,好一個躍馬橫槍的英勇雄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