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府鎮城,築於洪武二十七年為夯土城牆,正統五年隆慶二年修葺周長二十四裡,高三丈五尺,駐守主官為宣府鎮總兵官。
駐守守軍總數為兩萬三百四十八人,馬騾駱駝一萬三千三百一十八匹頭雙,為宣府鎮防區核心防禦要塞。
在洪武年間,曾建有七座城門,形成以穀王府為核心的對稱布局,嚴格恪守“帝九王七”的等級製度。
隨後,在永樂年間起,宣府鎮城則逐漸突出軍鎮格局,隻在四麵各留一座城門,分彆為東門名定安門,西門名泰新門,南門名昌平門,北門名廣靈門。
宣府鎮城的防禦性隨著城門數量的減少而得到了加強,宣府鎮城終於由王城過渡成為邊城軍鎮,城內則為一橫一縱的“十”字形主乾道。
在中國曆史上,明朝以前的城牆大多是夯土或山石壘砌築成,到明朝中期後,由於燒造技術的進步,大量使用燒製的青磚,宣府鎮城在正統年間包磚重修。
鎮城的城門也是設計嚴密,構造複雜,四處城門之外都是環以甕城,在甕城之外更築有月城。
月城呈弧形,兩端與城牆相接,月城門與城門方向相同,與甕城門相錯,使入城者迂回而進,攻城者卻不能長驅直入,尤其南門外還建有一座關城,其周長四裡。
鎮城外還有護城河環繞,南麵昌平門上有拱極樓,高二層,麵闊五間,四周有廊,是座二層簷歇山式布瓦頂建築,建於明永樂年間,通高近八丈。
在明英宗正統年間的“土木之變“中,宣府鎮城的城防在這件不甚光彩的事件中,依然保持了光鮮的色彩。
瓦刺大軍挾持被俘的明英宗前來扣關,想要詐取宣府等重鎮,也先逼明英宗傳召鎮守宣府的總兵楊洪、巡撫羅亨信開門出迎。
可當也先擁著明英宗來到宣府鎮城南關外之時,巡撫羅亨信持劍而立於城上大喊:“餘受命巡撫宣大,不敢怠慢。凡信降者和犯城者格殺勿論。誓與鎮城共存亡,永保大明江山不移……”
也先無奈,隻得挾明英宗西去。
“社稷為重君為輕”這句話,在此時的宣府得到了完全的體現。
隨後,總兵楊洪從宣鎮抽調兩萬多名精銳官兵,直插居庸關,協防京師,宣鎮孤城固守不失,與京城保衛戰的勝利遙相呼應,挽救了大明王朝的危局。
…………
四月初一日,午時,天晴氣朗,萬裡無雲。
宣府鎮城南關外,張誠母親張楊氏,嬸娘張韓氏,妹妹張麗芳,以及一眾族人皆白衣犒素,羅列在官道一旁,哭泣之聲響成一片。
張誠則跪在母親和嬸娘麵前,官道上,張誠麾下鐵甲軍士站立兩廂,中間陳忠、陳錚、張廣達、魏知策等四人身披鐵甲,打著大紅披風,共同抬起宣鎮參將張岩的棺槨,緩緩行來。
宣鎮總兵楊國柱,遊擊郭英賢、李見明、溫輝等人隨行在後,隨著張岩的棺槨越行越近,哭聲也越發大了起來。
另一邊宣府巡撫劉永柞也率著諸官吏在官道上相迎勤王歸來的將士,楊國柱快步上前,來到張誠嬸娘身前,蹲下說道:“張夫人,張岩兄弟為國捐軀,死得其所,我等先迎張將軍靈柩入城,設靈擺祭為要。”
張岩的夫人張韓氏也知在此哭靈實為不對,便攙扶著身邊的嫂嫂張楊氏一同起身,她身旁女兒張麗芳也隨之起身,攙扶著母親。
隻聽張韓氏說道:“誠兒,護著你叔父回府吧。”
張誠起身走向陳忠等諸人,大聲喝道:“入城,護驃騎將軍張岩靈柩回府!”
官道上諸官、百姓紛紛散向兩邊,讓出中間道路,張誠在前引路,陳忠等人抬棺入城,張楊氏、張韓氏等眷屬跟隨在棺槨後,緩緩入城。
…………
宣府巡撫劉永柞在總兵楊國柱的陪同下,也隨在張岩棺槨之後,緩步跟隨著。
如今,張誠已是崇禎皇帝眼中的軍界之光,更是閣臣楊嗣昌、宣大總督陳新甲跟前的紅人,如今已是人儘皆知。
何況朝廷厚恤張岩,不但追贈驃騎將軍,更賜封張岩夫人張韓氏二品誥命夫人,這已是極高榮耀。
並且,賜祭葬,有司建祠的聖旨早已傳至宣府,他等又怎敢怠慢,早有相關官吏已在張岩府上布置好了一切,隻待張岩靈柩歸來。
就連宣鎮副總兵張國威都自永寧駐地趕來,他隨在總兵楊國柱身後,與楊國柱不時的聊著什麼,其他未參與勤王的宣府諸軍將都隨在他們身後,前往張岩府上拜祭。
…………
宣府鎮城雖為軍事重地,不過明葉後,卻快速演變為商貿重心,內中裡宅櫛比,人煙湊集,城東南的大市上,更是鋪店鱗次,來自江南、山西、山東的綢緞鋪、布帛鋪、雜貨鋪,延伸達四五裡之長。
城內更是街道縱橫交錯,就有多條因市貿得名,如米市街、菜市街、鹽店街、油店街等等。
不過到此時,往日煙戶稠密的的商業重心,也已顯現衰敗的跡象,不但城中人口減少,還有些官署坍損,內中許多房屋院舍塌毀。
有的更變成園畦菜地,但畢竟是宣鎮的主要大城,且各衙門官員吏員眾多,還有他們的家中眷屬支撐著僅有的繁華。
鎮城彆的不多,就是官衙多,各衙署麵積,加上穀王府,占了鎮城一半有餘,這也是曆年宣府鎮城難題,士兵、百姓、公共建築,享用的範圍麵積太少了。
當然,衰敗歸衰敗,鎮城底子仍在,紳衿、士民、商賈雜處其間,雖西北、西南兩隅僻街小巷,亦無隙地,鎮城的老百姓,也理直氣壯的大罵鎮內各路,小地方,土包子也。
每每到了各個皇朝的後世,體現在各處地方大城上,就是管理混亂,官府對地方管控無力,體現在市容市貌上,差不多都是臟亂差,無力,或是不講究衛生。
此時,張誠已從南門進入鎮城,正行走在昌平街上。
他隻感到街麵上汙穢不堪,滿是往來畜車的牛糞馬尿,使得街道上,洋溢著一股奇怪的味道,真有一種中人欲嘔的趕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