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執刑歸來的常正熊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貌,張誠看在眼中,卻也是不便發問,眾人有吃喝了一會,常老爺子不由歎了口氣。
“哎!”
“老爺子,因何歎息?”
“張將軍,老漢也想著叫這年齒淺的娃娃們都出去曆練一番,不用如老漢這般一輩子窩在這山溝溝裡,可這娃娃們若是都走咧,寨子裡的生計就顯艱難,卻是兩難啊!”
張誠心裡一喜:這,就這?這還算是個事嚒!
當下他便拉住常老漢的老手,說道:“老爺子無須苦惱,如今這片河穀地帶已都在本將掌控之下,安全一條是沒問題的,
將來還會招納更多軍戶、民戶來這裡墾荒耕種,老爺子自可領寨民們遷到田邊就近建宅安居即可,也方便耕種,
何況,娃娃們從了軍,也是有餉銀可拿,自能貼補家用,隻是這刀頭舔血搏前程的事,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啊。”
常老漢沉思片刻,對張誠說道:“張將軍,老漢寨中這酒頗烈,您看是否今日就住在咱這寨中,明日一早,老漢親為將軍送行。”
“好,如此就勞煩常老爺子嘞。”
眾人繼續把酒言歡,隻是聊天閒談的多,再繼續飲酒的就少了,這中間常正熊又過來給張誠敬了一碗酒,卻也是沒有說什麼。
…………
第二日,卯時中,常家寨內。
張誠已經起床,就聽得外麵,陳忠輕聲的拍門叫著:“將爺,將爺,起了麼?”
他以為陳忠來請他去用早飯,便朗聲道:“早起嘞,進來吧。”
“將爺,您還是出來看看吧。”
張誠聞言一愣,心中雖有些疑慮,卻也未當回事,他走到門前,推開門的刹那間就愣住了。
隻見門外,黑壓壓的跪滿了人,都是清一水的青壯漢子,為首二人正是常正熊和常正彪兄弟,他們身後都是寨中的年輕子弟,大約有近三十餘人的樣子。
這下張誠有點囧了,昨日不是說好常正彪、常正飛、常正成三兄弟投軍的嗎,今日這又是什麼情況啊?
要說是送行,可看這陣仗也不像呀!
此時,常天順老爺子在二兒子常正虎的陪伴下,與另外三位老人一起走了過來,隻聽他近前說道:
“張將軍,昨日酒宴時,被正彪這小子一鬨,娃娃們都活了心思,磨我老頭子一宿了呀,都要出這處山穀,闖蕩一番,將軍你看?”
張誠望了望地上黑壓壓跪著的青壯們,麵色誠懇的對常天順道:“這可都是咱寨子裡的好娃子,老爺子你可舍得?”
“哎,不舍得也沒辦法,常家寨三姓之民,已經快三輩子守在這寨子裡生老病死,如今娃兒們心活了,又怎留得住?
若是將軍不嫌棄,就帶上他們,誠如將軍所言,生死有命,富貴在天,但憑他們個人的造化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