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鎮上北路分守參將官署後堂前院的左偏廳內。
魏知策開言說道:“將軍,知策明日就與兩位鎮撫大人商議,由鎮撫處、輜重處聯合調用衛司經曆司下吏員,對上北路各堡各倉進行一輪清查盤點,先將庫存之數理清,知道自己家底,後麵該如何做,也好安排。”
“嗯,知策想得很是周到,還有你輜重處下車架、匠作、火器諸科,都可設在雲州匠作營那邊,那石鐵根老漢是個老匠人,
你再品品,若是合適,可以叫他充作輜重處的副主事,留在雲州主理各科匠作事務,至於各科的主事之人,我打算今後對匠戶們的個人技藝進行考核,
將他們依著各人的手藝,分為一二三等,等級不同,出工所得工錢賞銀也會不同,以此激勵他們用心專研技藝,
今後各科主事之人,便在那些一等匠人之中選取,而且今後也可派遣那些有能力的一等匠人,使其到各堡建立匠作營分司。”
魏知策低頭沉思片刻,才道:“雲州確是不錯,位置居中,各方物資調用也便利一些,給匠人們考核分級確有必要,我近些日子先揣摩個框架來。”
“嗯,這些不急,待我們自京中歸來,再細細參詳,你心中先有個方案就是,還有那炮隊、輜重車隊也都是不急,
要先把車架科建起來,選些合適的匠人,就按著《紀效新書》和《練兵實紀》上的炮車和偏廂戰車的樣式,先妥為打製車架,你亦可先在各步營中揀選合適之人,充為炮手,
至於駁手,將來亦可在各堡軍戶中選取,舵手和輜兵就以步營淘汰之兵補充之,不足之數,再另行招募就是。”
魏知策點著頭,接言道:“車營之事,知策謹遵將軍吩咐辦理,還有這軍醫科,知策的意思是先將我軍中的醫士都集中起來,再選取一些機靈的軍士,教習他等做些粗略的戰傷處置,已補充軍中醫士之不足。
待諸事穩定之後,再從各處堡城醫館中選募些醫士,已補充各營軍醫之不足,同時在軍醫科也招募些少年,教習他們戰傷救治之術,以為將來醫士之補充。”
“哈哈,我就知道這輜重處交予你手,決不會錯!”
三人又是同聲笑起。
張誠將目光移到陳忠身上,對他道:“陳忠,這些時日剿匪所得,都入庫了麼?”
陳忠回道:“前時剿匪所得,都已收入雲州新軍和獨石新軍營中,粗略算來大約有銀三萬六千餘兩,騾馬馱馬三十餘匹,戰馬七匹,糧穀也有六千七百餘石之多,這可解了咱錢糧之缺啊。”
魏知策吃驚的說道:“呦嗬,這匪賊竟比巡撫衙門還富,剿匪所得比巡撫劉大人給的可還多好些啊!”
張誠也是笑著道:“哈哈,這些匪賊無所不用其極,各家各寨都是屯下許多金銀和糧穀,就這上北路還算殘敗之地,就已有如此豐盛的收獲。”
“可惜,上北路的匪賊已是剿除殆儘,剩下幾股反應快的,也都轉到彆路,此後怕就無匪可剿嘍!”陳忠有些惋惜的說道。
“唉,陳忠怎可如此想法,我上北路斷絕匪患,山青河晏豈不正說明我家將軍治理有功嚒,難不成你還盼著咱上北路匪賊遍地,滿目瘡痍不成?”魏知策趁機竟取笑起陳忠。
張誠起身走到窗邊,他望著外麵的天空,朗聲說道:“哼,上北路匪賊剿除乾淨,便去下北路、中北路剿匪若是,整個北路匪賊剿除乾淨,
我們便去東路、南路、西路,隻要這天下還有匪賊,無論在哪,我們都要去將其剿除,這盜賊所掠獲的錢糧,隻能為我張誠所用。”
魏知策和陳忠望著站在窗邊的張誠,一縷陽光從雕窗斜射進來,晚霞映照下,他們隻覺得張誠的身軀竟無比偉岸,似乎如天神一般,仿佛扛下這世間所有一般。
…………
五月二十五日,獨石口堡城北三裡外的大校場,張誠與麾下眾官將已然齊聚在此。
昨日議事後就已吩咐下來,今日午時要在這城北大校場點軍驗操,此處教場也是宣德年間興建,向為獨石口駐軍的會演秋操之地,但歲月長久,教場各處也是破敗。
宣德九年三月二十二日,原留駐於開平口諸處駐哨邊軍,全部內遷於獨石口堡,其眷屬就近安置於赤城、雲州、馬營、獨石等諸堡內,“留開平等衛官軍三千三百一十二人守獨石,上從之。”
後為了加強各處的守備事宜,又對內遷的開平官軍分派各堡,“分派至各城堡守備軍數,則獨石一千五百,雲州、赤城各五百,馬營、鎮安各四百。”
此時在教場上,已是站滿了駐守獨石口堡城的大小軍士。
五月底的天氣已是格外的熱了,雖說此時是小冰河氣候,但並不影響夏天的炎熱,並未見有多清爽。
陽光明媚的大明北地,天空中偶有一片白雲飄過,下麵邊軍們身上的軍服都已破舊,個個也是軍容不整,一副精神萎靡不振的樣貌。
更使人歎息的是,獨石口軍士名冊上記有一千五百七十二人,可此時在教場中的,卻不知道夠不夠八百人。
獨石口應有軍士一部一司兩局,其中一司駐守北柵關,兩局分彆駐守東、西柵關,這處校場應有一部八百九十九名軍士駐紮。
此時,三處柵關各留一旗軍士駐守,餘者都集合在此點驗,理應有軍士一千四百六十一人,可這校場內卻是稀稀落落的。
靳新朋站在張誠身旁,他指點著校場中一隊軍士,說道:“將軍,那個是千總靳勇,他身旁的那黑漢是把總邱應泉,這邊是下官的嫡係,有精銳近三百人馬。”
張誠順著他的指點望去,就看到一員披掛整齊的戰將站立最前,他身後不足兩步處更有一個黑鐵塔般的壯漢,再後便是一群軍士。
對,是一群軍士,而不是一隊,這邊有近三百軍士,他們身上的軍服也頗為整潔,比周邊的那些軍士顯得更有精神,但卻是鬆鬆垮垮的,完全沒有列陣的感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