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王師十數萬彙集在鬆山堡周邊,密密麻麻的都是大軍營盤,燈火有如星羅棋布一般。薊遼總督洪承疇安頓好總督行轅後,便派出飛騎傳召各營諸將前往行轅議事,時間定在戌時,此次軍議慎重而浩大,各位總兵及其麾下的遊擊將軍以上軍將都有參加。
張誠的中軍營地在鬆山堡東南麵二裡外,與他營地相臨的,便是神機營前營總兵陳九皋、宣府鎮總兵楊國柱、大同總兵王樸等諸將營地。
而洪承疇的總督行轅則是設在鬆山堡城內,張誠仍是以總鎮撫賀飆留守中軍大營,他帶著麾下各營主將以及親兵護衛將士,一行人轟隆隆策馬往鬆山南門奔去。
隨張誠出征遼東的幾個遊擊將軍之中,張廣達、陳錚、林芳平等三人跟隨他最久,但林芳平資曆略差一些,畢竟巨鹿之戰時,他還隻是張誠的親兵。
而張國棟的資曆確是最老的一員戰將,他早年在遼東從軍,後來又入關剿賊,再到最後追隨盧象升,在其督標營中任千總之職,如以初勤王時算,跟張誠當時可是同一個級彆的軍職。
再有魏知策雖是與張國棟一樣,都是在巨鹿之戰後,才開始追隨張誠,且此前更未曾有過軍伍經曆,但其卻是張誠麾下唯一一個上馬能戰,下馬能寫的文武全才,弓馬嫻熟的讀書人!惟有李際遇雖也貴為一營主將,大明朝廷的堂堂遊擊將軍,但卻是賊寇出身。
雖說如今賊寇從良就撫頗多,如高傑、白廣恩便是就撫的流賊,白廣恩今日就已是薊鎮總兵,高傑現雖在左人龍麾下為將,但其未來更是著名的江北四鎮帥之一。
而且,張誠與麾下諸將也並未因此而慢怠於他,非但對其同樣友好信任,更是處處頗多關照,但李跡遇每每自感差人一等。
他暗暗發誓定要在遼東一戰中好好表現,既報張誠知遇之恩,又要讓其他各將對自己刮目相看!
想當初,張誠援剿河南之時,他與麾下諸將還在同李跡遇作戰,互相廝殺得不亦樂乎,而今卻成為了共同奮鬥的親密戰友。
世事之奇妙,莫過如此!
不過,世事無常,沒有永遠的敵人,也沒有永遠的朋友,未來之事,誰又能說的明白呢?各將都是頭一次參加如此規模的軍議,怎不興奮,他們策馬而行,不免相互打趣,開著玩笑,隨在自家將主爺身後,往鬆山堡而去。
一路行來,可以看出,明軍各處營壘都是一般戒備森嚴,巡視的兵丁往來不斷,很快,張誠等一行人馬就來到鬆山堡前。
鬆山堡城原本隻是一個驛站而已,後因遼東亂起,尤其是大明官軍退守關寧錦防線以來鬆山堡也是越建越大,越建越堅固,不過,為了安全,也為了城守方便,卻依然是隻在南麵開有一門。
此時的鬆山守將有鬆山副將夏承德、鬆山遊營參將劉正傑、鬆山參將樊成功、城池守備尚譽第、城守坐營遊擊葛朝忠。
又有寧前道兵備張鬥與錦右管糧通判朱廷榭等諸官在此處協守坐鎮。
而現在更有薊遼總督洪承疇的入駐,隨同還有總監軍張若麒,參軍馬紹愉,以及其他各位監軍、兵備、同知等諸官諸將。
洪承疇的督標營部分精銳,加上各官員麾下標營及親隨兵丁等,將一個不大不小的鬆山城,擠得滿滿登登。
張誠等一行人來到鬆山堡南門時,正好遇到陳九皋、楊國柱、王樸等幾位平常較為親近的大帥,他們身後,同樣聚滿了頂盔披甲的將官。
眾人相見,自是免不了寒暄一番,隨後便結伴而行,一路上,就屬陳九皋與王樸攀談最烈,神機營前營副將符應崇更是不時插言一二句。
張誠與楊國柱並肩同行,不由心中感慨想當初勤王之時,自己對宣府總兵楊國柱也隻能是俯首仰視,而今卻是可以等身同行,並肩作戰!
眾人進入鬆山堡內,因周圍群山環繞,處於山穀窪地之中,堡內的夏日還是較彆處涼快些,這裡與大明彆處軍堡都是一樣,風格就是樸實、厚重、堅固。
堡城內各處官署、營房、糧倉、草料場、武庫、馬場等要處是城守重點,而麵向堡城南門處,還布滿密密麻麻的大小火炮,其中更有幾門紅夷大炮。
鬆山堡城經曆過數不清的戰事,就在前幾日,還被清軍“三順王”率領的漢軍用紅夷大炮轟打了一陣,特彆南門更是主攻重點,此時城牆城樓上到處傷痕累累,儘是硝煙戰火的屢屢痕跡。
薊遼總督洪承疇的督師行轅就設在原兵備道衙署,此處靠近堡城的東麵,眾人緩步依序進入行轅內。
行轅大廳內彆無其他裝飾,顯得極為寬闊,眾人一踏進廳內,就覺青石板鋪就的地麵上一陣涼意迎麵而來,讓各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。
廳中,上首一方太師椅前擺著大案幾,椅後,洪承疇督標營的親衛們領著各人依序在下首就座。
薊鎮總兵白廣恩、山海關總兵馬科、密雲總兵唐通、寧遠總兵吳三桂、遼東總兵劉肇基、左協總兵曹變蛟、前屯衛總兵王廷臣、山西總兵李輔明等人也都帶著各自麾下大群的將官先後到達,各總兵鎮帥相見,自又是一陣寒暄談笑。
諸將稍稍禮讓了一番,便由神機營前營總兵陳九皋大大咧咧坐在右側下首第一位,接著就是楊國柱、王樸等諸將依序而坐,張誠這回坐在了吳三桂與李輔明的中間位置。
而各帥麾下的副將、參將、遊擊們可就沒有座位了,他們在各位總兵身後一一站立,即使是神機營前營副將符應崇和遼東副將祖大樂,這一回也都沒有座位。
此次入遼援解錦州之圍,光總兵級彆的大將就有十餘位,試想各大將麾下的副、參、遊各級將官又會有多少?
再加上遼東當地的副將、參將、遊擊等將官,足有近百人之多。
隨著諸位將官一一就座站好,原本寬闊的兵備官廳也似乎瞬間變得狹窄起來,觸目之中,儘是滿滿的頂盔披甲將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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