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織明
錦州內城的大街上,祖大弼看著身邊的眾人被自己說動,他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,喝道:“此次,韃子雖然勢大,然洪督臣援軍也有二十餘萬人馬,未必就差了韃子的。
眼下看來,還是咱大明聲勢浩大,隻月初一戰,便斬了韃子兩個固山額真……
這場仗,隻要我等能守住錦州城,祖家定然聲威更甚,今日損失掉的兵馬,消耗掉的錢糧諸物,事後朝廷也定必會為我等補充回來。
遼西這塊地方,最終還是咱們說了算!”
他緊接著又一把舉起手中的狼牙大棒,怒吼:“兄弟們,韃子兵又要攻城了,我等現在就趕過去,將韃子兵殺他個片甲不留,也好讓爾等賊奴好好瞧瞧,咱們祖家的子弟有多厲害!”
“殺奴……殺奴……殺奴!”
“對,今兒跟韃子拚了!”
“走,跟韃子拚命去啊!”
身旁各將都被祖大弼一通豪言壯語鼓動起來,他們個個舉起兵器,發出一陣陣咆哮怒吼。
當然,也有一些人看著祖大弼,臉上顯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:真沒想到,咱二爺竟思慮如此之深遠,以前可沒看出來啊!
以前眾人都覺得祖大弼隻有匹夫之勇,此時,眾人對於他的評價卻都高了一層,看來能居上位者,絕沒有糊塗蟲。
…………
“韃子的舉動有點奇怪,他們這樣子,莫不是要拿下錦州城,可為何又是炮擊猛烈,而攻城不力呢?”
錦州城的東麵有木葉山;西麵有東、西紅螺山;西南麵遠處則是杏山;而正南偏西就是乳峰山,正南是石門山,東南是黃土嶺等處。
此外,又有小淩河、大淩河在錦州東麵流過,尤其是小淩河在錦州城南向東流過,又折而往南流去,直到入海。
再有紗帽山與普陀山在錦州城的西麵與西北麵十餘裡處。
此時,在普陀山上的叢林中,正有幾個宣北軍虎衛營的夜不收戰士,舉著千裡鏡,往山下錦州城方向眺望著。
接連兩日,明軍設在乳峰山上的哨所,觀察到韃賊加緊攻打錦州城,每日間炮火轟鳴不斷,喊殺聲震動天地。
有感於錦州之事處處都顯得詭異,張誠暗自調動麾下大量夜不收戰士出哨,對錦州西、南方向的動態進行詳細的偵探。
他原本依稀間,記得這一戰之時,黃台吉感到大明援軍規模龐大,防守愈堅,難以正麵攻破,便派出一支數萬人的奇兵,在鬆杏之間截斷明軍退路。
而後又襲取了大明軍隊存放在筆架山上的軍糧,這才導致明軍將士慌亂,士氣低落,軍心不穩,以致大部潰逃而去。
但是這些畢竟隻是他一個人的記憶,到底會否如此,在沒有足夠的情報支撐下,他也是不會與洪承疇、張若麒等明說。
其實,早在大軍進駐鬆山周邊的時候,就有大量的夜不收戰士,在各自隊官的帶領下奉命出哨,一股股的散往錦州四麵偵察軍情。
他們甚至越過小淩河、女兒河活動,最遠更是到達大淩河畔,活動範圍廣泛,周邊的錦昌堡、沙河堡,大淩河堡,還有義州南麵的大定堡、團山堡各處,都是他們偵察的對象。
不過,相對於以往的戰事,此戰幾十萬大軍盤據在如此狹窄的地域,
哨騎活動的範圍空間不免也小了一些。
而且危險性也更大,因為清軍大量捉生軍在外活動,對明軍哨騎截殺最甚,特彆是針對宣北軍的夜不收,更加強了捕殺力度,宣北軍中夜不收的陣亡比例也是很高的。
此時,現在這隊夜不收們隻在內中穿了鎖子甲,外麵並未著鐵甲,隻是穿著些類似外翻蒙古兵一樣的打扮,如此既不易被發覺,活動起來也便利許多。
而且他們每一隊哨騎,都編配了二或三名蒙騎將士,以便遇到韃子哨騎時,可以臨機應付一下,就算應付不過,也可趁韃子防備不及將其擊殺。
各人的身上還胡亂纏繞著一些青草和樹條枝葉,他們小心翼翼的蜷縮在山嶺林間,儘力不讓千裡鏡的反光,暴露自己的位置所在。
這些可都是血一般的教訓,曾經就有虎衛營的出哨弟兄,因為在陽光下舉著千裡鏡眺望,結果被韃子的巴牙喇捉生軍察覺,最後寡不敵眾奮戰而死,連屍首都沒能搶回來。
所以,虎衛營的眾隊官們在總結經驗教訓後,便總結出不能在陽光下眺望,儘量身處陰暗之所,也要避免千裡鏡被陽光照射到。
錦州之普陀山,素有關外第一佛山之稱,山嶺範圍廣大,奇洞怪石不斷,可容藏身之處極多,不過這些夜不收仍然十分謹慎。
畢竟,在山嶺下不遠處就是韃子兵的大營,可謂眾敵環繞,簡直有若身處虎穴龍潭一般,由不得眾人不小心,但凡半點疏忽,那都是要命的。
而且,因為白日裡錦州四麵清軍虜騎奔騰往來頻繁,他們都是晝伏夜出,儘量避免在白天出現,隻在晚上才出來行動。
說話的正是虎衛營中部左哨哨官石猛,他原名石柱子,本是京師城北鐵匠出身,自有一副好身板,腰圓膀闊,力大無窮。
自從在馬坊被張誠於清軍手中救出後,他便死心塌地跟在張誠身邊,誓死從軍殺奴,他雖長得粗壯精悍,人卻不笨,更是能吃苦耐勞。
彆人都入營歇息,他仍是在校場之上苦苦操練,雖一時也未見有何效果,然隨著時日越久,如此刻苦的成果便凸顯了出來。
在一次次軍中大考時,石猛屢屢脫穎而出,更為難得的還是他對於張誠忠心耿耿,除了父子二人皆追隨張誠,為其賣命外,更是言聽計從,執行起軍令來從不打折扣。
就拿對於識字的要求來講,宣北軍中許多將士仍頗不以為然,但石猛卻執行得很徹底,每日除去操練,便是一心認字記字。
他先從自己的名字開始,然後是父親名字,宣北各處堡城、河流、山川逐字一一記起,兩年多來已識得五百多字,能夠讀懂簡單的軍令文書,也可獨立書寫簡單軍報,實屬不易。
正是因為他的忠忱與勤奮,在張誠麾下一步步升遷,豫省剿賊之時,張誠鑒於當時的情勢需要,對親衛進行改編,石猛也升任了中部左哨哨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