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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對麵的韃子兵己然離得不遠,大約還有不到二百步的距離。
此時,天色已漸大亮,更是清楚看到他們的樣子,個個髹漆的銅鐵盔之下,是一雙雙暴戻的凶光。
他們也是持著各式兵器,或虎槍,或挑刀,或狼牙棒,或重劍鐵鞭等等,腰間更有巨大的弓囊、箭袋。
各人身上黃色對襟泡釘棉甲上,皆是種種油汙汗漬混雜,溜明一片,這是因為長年的汗漬與油水浸染下,可以有效加強棉甲的防護力。
所以很多的韃子兵,他們多年都難得清洗一次棉甲,不過那些巴牙喇與葛布什賢兵,卻與此不同,他們倒是個個盔明甲亮。
看那些正黃旗的韃子兵,真不愧為上三旗的戰士,個個彪悍先不說,馬術更是精良無比,想必今日定是一場惡戰。
李長勝狠狠地呸了一聲“娘皮的騷韃子!”
他回顧身旁的兄弟,個個皆已準備完畢,他們看著對麵奔來的清軍虜騎,臉上皆帶著絲絲獰笑,殺氣騰騰的,沒有一人顯出緊張擔憂的神情。
即使小將張金泰,雖初次曆經這等大場麵,卻也毫無懼色,反而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。
也是直到這時,李長勝才發現他又混進了出戰的騎兵隊列之中,然此刻也已沒有時間再將他勸下。
再看張金泰眼中閃現出的熾熱光芒,一臉興奮的樣子,他也心知必是無法將張金泰勸下,隻得囑咐道“小金泰,這可不是一般韃子,呆會緊跟在咱身旁,不可遠離,免得照顧不到。”
“哼。要的就是這樣的韃子,也好試試咱獵虎的本事如何!”
李長勝一臉的無奈,卻也沒有辦法,他自然知道張金泰與張成芳在去年冬天曾冒雪獵殺白額猛虎,並取整張虎皮獻於張誠。
但仍是覺著不能放心,他一個眼色遞給了老夜不收哨官萬光金,使他看護好張金泰,見萬光金會意後,才回過頭來,大聲吼道“弟兄們,讓對麵那些個騷韃子,瞧瞧我宣北軍好漢的厲害!”
他狂叫道“殺奴……殺奴啊!”
李長勝雙腿發力,催動胯下戰馬,一馬當先就衝了出去。
“殺奴…殺奴…殺奴……”
一眾夜不收們聲聲怒吼,馬蹄滾滾,八十餘人緊隨在李長勝身邊,策騎衝出。
其中,劉守柱緊隨在李長勝的右側,而萬光金則在左側重點看護著小將張金泰。
彆看張金泰、張成芳幾人年歲小,但是自打拜了張誠為義父之後,個個奮起,操練武藝、騎術之時,從未說過一個苦字。
宣北軍眾官將,尤其是曾追隨張誠勤王的老兵們,個個都是看在眼中,平素對他們也很是疼愛,就算李長勝沒有吩咐,萬光金也不會使張金泰獨自衝鋒。
與眾人一手持銃,一手持著冷兵器不同,劉守柱仍是持著鐵錘盾牌,他更習慣於冷兵器。
對使用短手銃火器,雖然有些不感冒,但也並不排斥,他的腰間就插著一杆短銃,戰馬兩側銃袋中又各有一杆,剛才也都檢查過了火石、子藥的情況,皆可隨時打射。
衝鋒騎兵後麵留守的煙槍、鐵匠等人,則紛紛將自己的馬匹圍成圈,他們躲藏在馬匹與輜重圈之後。
五人都是舉起精良的二式雲州銃,銃口對外,戒備起來,連內層的那些輕傷員們,也一樣取出自己的手銃,握在手裡,同樣戒備。
此刻,對麵怪叫奔襲而來的韃子兵,似乎也感覺到對麵明軍的不同,他們奔騰的速度也開始放緩下來。
他們的眼中都現出了死死疑惑神情對麵這股明軍怎麼還不逃?
在他們眼中,百多個明騎若是對上了他們,還未有不逃跑的!
莫說百多個明騎,就是三百、四百不也是才照麵,就轉身奔逃,任憑自己在後麵像攆兔子一般追擊,最後大多被擒捉擊殺。
可現在卻是由不得他們不疑惑,今日遇到的這股明國哨騎,與己數量相差不大,竟然不轉身奔逃,反而還敢與己對衝?
鬆錦這一帶的大明官軍之中,不論是明國總兵曹變蛟的麾下,王廷臣的麾下,或是遼東總兵劉肇基的麾下,相等人數時,皆不敢對戰。
甚至連號稱勇猛,被明國皇帝特旨嘉許的明寧遠團練總兵吳三桂的部下,也未曾有過如此膽大妄為之時。
甚至於有時明軍人數多到他們二、三倍以上,不也一樣的聞風奔逃,而眼前這股明軍……
他們還是明軍嗎?
五十餘個韃子騎兵漸漸放緩馬速,嘰裡咕嚕的用韃子話交談起來。
忽然,一個韃子巴牙喇兵開口用韃子話說道“是宣府軍,是南國宣府軍的哨騎!”
立時,這些清兵陣中顯得有些騷動起來,確實,真的是宣府軍的哨騎,也隻有宣府軍的夜不收,才不會畏懼他們大清國的哨探,敢與之對衝搏戰。
他們對於宣府軍和宣北軍,一直傻傻的分不清楚,總是認為張誠既是宣府副將,自然就要歸於宣府總兵楊國柱的部下,便將他們都稱之為宣府軍。
而之所以一提及宣府軍哨騎,便略微顯出一絲騷亂,就是自鬆山大戰以後才有的。
鬆山一戰,雖然雙方都損失慘重,但搏殺最激烈的當屬西石門戰場,明軍宣府總兵沙場捐軀,而清國也戰亡了兩名固山額真。
正是因為這一點,宣府軍這一大明邊鎮的武裝力量,也正式成為了清軍重點關注的對象。
張誠的大名也代替祖大壽、吳三桂、楊國柱等人,進入了清國皇帝黃台吉的視線之內,也使張誠成為讓明、清兩國皇帝都切切關注的焦點之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