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各營、部、司、居,皆依條例製度行軍作戰,也將是未來宣府軍與眾不同的地方。
如此行軍作戰,事無巨細,皆有據可循,便是沒有名將統領指揮,就算不能每戰皆大勝,可想失敗一次,也會是很困難的事情。
就如同今日,雖參讚處還未正式組建,然參與軍議諸位將軍,仍是要與魏知策逐一擬訂作戰的每一個步驟和細節,這就是他們的職責所在。
而未來,今日軍帳中的各人,不是統兵坐鎮一方,便是獨領一軍外出作戰,到那時他們也將有歸屬於自己的參讚處人員。
看著大帳內,眾人忙活一片,張誠自己反倒輕閒了下來。
雖然,在軍中各將的眼中看來,大帥這叫高瞻遠矚,深謀遠慮。
而事實上,張誠大多時候都是甩手掌櫃!
自己隻要抓住牽牛鼻子的那根繩子就好,掌握住主基調,控製好方向就行,至於那苦活累活細活,都交由部下去乾,結果反倒搏得一個不攬權的美名。
張誠望著忙碌的眾將,獨自沉吟了半晌,卻見義子張成芳行了過來,抱拳道:“父帥,洪督臣派人傳召眾位將軍議事,時辰定在酉時正。”
張成芳現在幾乎就是張誠的中軍官,雖然沒有正式任命,但林芳平虎衛營的事務也越來越多,完全無法顧及張誠這邊。
而張金泰又是對這些事務不上心,他一門心思就想進虎衛營,成為一名夜不收,去尋找那一份期待許久的刺激。
還有一個比張成芳小了兩歲,名叫張明遠,他也是畿北馬坊帶回來的孤兒,本姓陳,認張誠為義父後,才隨了他的姓。
這張明遠也很機靈,現在就他和張成芳在幫著張誠打理事務,充當他的正副中軍官,也開始接觸營務,有些類似於後世的秘書長。
就連張誠的每日行程,相關活動,都是張成芳與張明遠來負責安排。
張誠聞言點了點頭,因為韃賊圍打錦州甚急,薊遼總督洪承疇等人每日坐立不安,有關錦州之事,幾乎是一日數議,卻仍是遲遲無法決斷。
不過,張誠確知,錦州之戰的方略,就要在今日議定下來。
這時林芳平也走了過來,他對張誠鄭重說道:“帥爺,陳錚將軍那裡傳訊過來,近日韃賊哨騎明顯增多,估摸著韃子該是快要有所行動了!”
張誠看著林芳平,神情關切地問道:“傳訊給陳錚,他隻堅守好長嶺山即可,韃賊意在奪我糧道,隻要長嶺山、五道嶺、杏山堡還在我軍手中,韃賊陰謀就不會得逞。”
林芳平現在既要統帶虎衛營,又擔負著全軍的情報與哨探職責,也曾親自率隊深入險境,刺探韃賊軍情。
前次李長勝出哨,在女兒河南岸路遇韃賊滿洲正黃旗哨子,便是正趕上林芳平出哨歸來,得迅往救,才逼退後來的那股韃賊精騎。
此後,張誠傳令停止遠處的哨探,隻遮蔽附近我方戰場的外圍,但林芳平卻仍不得休息,他還要對前期哨查的情報,進行最後的分析和彙總。
林芳平也是一臉鄭重地說道:“喏。職下這就派出哨騎,將大帥的意思傳達給陳將軍。”
林芳平與宣府軍其他各營的大將不同,他雖為虎衛營的主將,也常常帶著麾下哨騎深入險境,而不隻是躲在營中,安全地分析麾下夜不收哨騎帶回的軍情。
當然,虎衛營也配備有頗多的文書吏員,他們其實是歸屬於情報部門,不直接參與哨探,隻在後方軍營中對哨探來的軍情,進行總結分析,從中找出有價值的內容,敵人的蛛絲馬跡等等。
情報工作,案牘整理,就占了很大的一部分。
張誠望著林芳平離去的背影,仍能看出他的勞累與疲憊,不由在心中暗思:該找個人來幫林芳平分擔一些軍務啦!
心念及此,張誠想到了還在養傷的張金泰,他琢磨著似乎可以讓張金泰輔佐林芳平,先擔負起情報的彙總分析事務,也算是他進虎衛營的一個變通。
另外,他感覺也是時候正式任命張金泰為自己的中軍官,也好使林芳平能夠專心虎衛營事務,專注於情報工作。
…………
張誠這邊也簡單用了晚飯,就帶著張成芳、張明遠二人,以及一百騎護衛,還有參將郭英賢,遊擊張國棟兩位大將出營而去。
魏知策與眾將仍在就具體行動細節,進行著討論,逐一敲定下來。
而總鎮撫賀飆,也召集各營鎮撫官,就前時各營輪戰,還有出哨情況進行著相關統計錄功諸事,並安排即將到來的戰事動員事宜。
他的鎮撫司,不隻是監察諸將官軍士們有無劣跡,這戰時核定與考錄功績,也是他們的主要工作。
還有一點就是撫慰,包括平時對軍士們的關心、關愛與激勵,尤其是戰時對軍士的鼓舞,戰前的動員,都在他們的職責範圍之內。
張誠策馬營地外麵緩緩奔行,一陣陣晚風吹來,帶著一絲絲涼意。
看晚霞彌漫天際,如火如焚,瑰麗非常,他不由心中想著:快了,炎熱的天氣就要過去了,以後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!
蹄聲響動,策馬奔行在空曠的原野上,觸目所見,皆是一片片的明軍營寨,旌旗招展如雲。
此時,正是各營教夜巡、申夜號的時候。
就聽鼓聲陣陣、鳴金吹角聲也是不斷,隱隱有各樣口音傳來,皆是各營將官們在申令:“……官兵聽著,夜巡謹慎……毋得懈惰,誤了事軍法不饒……起去……”
每喝令一聲,都有隨行的巡邏人齊聲應和。
刁鬥傳習的聲音也開始敲響,在各營中此起彼伏,仿佛天地之間,都充滿著一種金戈鐵馬的氣息。
西行不遠,張誠就遇到了大同總兵王樸,神機營前營總兵陳九皋,還有副將符應崇一行人,當下眾人結伴而行。
因此時的神機營前營分在兩處紮下營壘,總兵陳九皋和副將符應崇各管一營,所以符應崇也需參加軍議。
他們幾人與張誠一樣,除了隨行護衛的家丁親兵外,都帶了營中一些親近的官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