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著,大堂內立時就人聲鼎沸起來,眾人你一言我一語,中心思想卻隻有一個,那就是娘娘宮魚市場不能有事。
痛罵韃賊奸詐狡猾者有之,暗自頓足歎息者有之,甚至薊鎮總兵白廣恩竟擼袖子大嚷著要同韃賊拚死一戰,也決不能使其襲擾娘娘宮魚市場。
事實上,大明的很多官將打仗雖然有些不太在行,但若是做起買賣來,那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。
其實,他們也並非全無戰力,主要還是各將領們的心思沒有用在打仗之上。
畢竟大明末世,許多拚殺出諸般戰功之人,最後所得也隻是一些封賞的虛名罷了,沒得一絲實際意義。
他們這才逐漸開始消極怠工,以保存實力為第一要素,並想儘一切辦法來撈錢,再用撈來的錢財豢養家丁死士。
如此往複,所以大明軍將每每戰敗,然未到後期之時,卻也沒有幾人陣前戰亡,或是被朝廷懲處的,除非那幾個家底都被自己敗光之人。
就比如現在的左良玉,老子想聽你的就聽,不想聽了,老子拉起隊伍就走,又有何人敢管敢攔?
直到孫傳庭複出,代替汪喬年任陝西三邊總督之職後,才使出雷霆手段,以“通賊”為名,處死了秦軍援剿總兵賀人龍。
而另一個明末梟雄左良玉,更是囂張跋扈,他後期占據襄陽一帶為根據地,大肆擴充兵馬到幾十萬,更是勇敢地玩起了“清君側”的危險遊戲。
由此可見,明末時期已經開始有軍閥思想抬頭的趨勢,許多人都是在朝著這一方向努力,隻是大家嘴上都不說罷了。
當然,大明末年軍事敗壞的一個主要原因,其實就是關餉不及時,層層克扣之後,到總兵大將手上已寥寥無幾。
若是僅靠朝廷這些有限的糧餉,各人就算再克扣軍餉,也養不起麾下的家丁精騎,所以都是廣辟財源,可謂各顯神通。
甚至有的領兵大將被逼無奈,竟暗自私遣部下假扮流寇賊匪,行打家劫舍之事,擄取金銀財貨以養私兵家丁的。
因此,對於娘娘宮魚市場這塊大肥肉,各人自然不容有失。
大堂內,估計就隻有馬科一人對此並不在乎,他的樣子似乎十分的悠閒,並無其他諸將那般緊張的神情。
這或許因為他在裡邊占股不多的緣故,當然,對於張誠的怨恨,也衝昏了他的頭腦。
現在的他隻希望看到張誠栽下一個大跟頭,彆的似乎都無所謂,而且在他心中更是認為,如果張誠一旦失勢,沒準娘娘宮魚市場的占股還會重新分配。
而到了那時,如果沒有張誠從中阻撓掣肘,自己也不見得還會分這麼一點點。
就在眾人為娘娘宮魚市場安全擔憂不已時,寧遠總兵吳三桂突然站起身來,他麵上神情略顯淒涼的說道:“洪督,張總監,錦州本就薪材不足,現更受韃賊圍攻,已然危如累卵,必須儘速起兵往援,再不救,恐城陷隻在旦夕之間啊!”
馬科見吳三桂說得情真意切,他卻不為所動,反而拿眼睛餘光斜瞄著張誠,嘴裡更不住的嘿嘿冷笑。
他似乎是吸取了前次軍議時的教訓,雖對張誠仍是百般看不上,然卻也隻是嘎巴嘎巴嘴唇,終究還是忍住,沒有說出話來。
然而,一旁的薊鎮總兵白廣恩,卻道:“不錯,賊奴那邊沒日沒夜的炮轟錦州,勢在必取之意已是十分明顯,我等總不能坐視。
若錦州城陷,祖帥落於敵手。那這個責任,又該由誰來擔負呢?”
他又斜了一眼張誠,陰惻惻的說道:“想來,張總兵也背負不起這個責任吧?”
張誠深深皺眉,上次也是如此,自己就狠狠的懟了馬科,難道這白廣恩今次想要替那馬科出頭不成?
可細細思量一番,也未聽說白廣恩與馬科有何特殊瓜葛!
但卻也不能示弱與他,張誠拿眼向白廣恩那邊望去,卻見他也正一臉邪笑的望著自己,眼中滿滿都是桀驁不馴之神色。
張誠自然不願理會與他,也不會與他在此辯論。
其實,細細思來,自己與白廣恩往日無怨,近日無仇,自然不會是挾私報複。
細細究來,無非就是馬科在其間攪和的緣故,畢竟薊鎮與山海關都屬畿北重鎮,他們平日就是交往較多,自然熟絡。
但張誠不計較,不等於彆人就願意放過他。
果然,大同總兵王樸就跳出來,說道:“哼,爾等憂慮錦州安危,何不即刻引軍往救?卻在此爭論進兵方略,白白耽誤大好時光?”
陳九皋這時也出頭替張誠說話,他道:“不錯,正是此禮。兵貴神速的道理,咱還是懂的,如今,韃賊一心誘我出擊,其定有陰謀詭計跟隨在後。..
我十數萬援遼大軍,此刻如因為幾塊土地,就自亂正腳,反致大軍有失,豈不為韃賊所乘!”
洪承疇仍舊是麵無表情地看著軍帳中爭吵的個人。
良久,他才將目光又一次望向了張誠,再次開口問道:“奴賊雖詭計多端,然也並未全無軌跡可循。
今宣府哨騎最是活躍,未知忠忱將軍可有定策,以供本督參研?”
這邊,吳三桂也是滿目期盼地望向張誠,急切問道:“忠忱將軍……”
張誠再次看向吳山桂,心中寥寥,隻見他眼中滿滿的祈求之色,心中也是不忍。
他張了張口,終於還是說道:“我援遼王師是到了該進軍的時候啦!”
原本隻是祈求張誠道出胸內深藏的想法,卻未曾想張誠會如此輕易就答應,進解錦州之圍。
上首為,薊遼總督洪承疇的眼中閃動著一絲奇異的光芒。
他微笑道:“哦,未知忠忱將爺有何妙計?”
往日裡,張誠一直反對立刻救援錦州。
其意,主要是免得因情報不明,中了清軍圍城打援的毒計。
而薊遼總督洪承疇卻似乎受到了吳三桂等人影響,對解圍錦州的心情也非常迫切,因為他們承受不了錦州陷落的後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