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九十二章 三個消息_織明_思兔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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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九十二章 三個消息(1 / 2)

坐在上首的張若麒一直都是冷眼旁觀,此刻也撫須微笑,倒是坐於張誠對麵第二位的符應崇,大大咧咧說道“我說那個朝鮮節度使,你這是咋個意思嘞,嫌咱的飯菜不好?”

林慶業此刻也已經平複了激動的心情,且也已清楚此時賬內諸人的身份,當下,他再次起身來到軍帳中央,對著帳內眾人跪拜行禮,道“朝鮮國平安道兵馬節度使林慶業,參見各位大人!”

他起身後,並未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,而是站立原地略表歉意的開口說道“下官初見諸位大人,心下激動,才鬨出如此笑話,實在是下官過於魯莽之錯,還望各位大人能海涵見涼,莫要因此怪罪下官。”

眾人聽完都是一陣搖頭微笑不已,林慶業確實是魯莽了,他竟將張誠誤認為是吳三桂,還當著眾人的麵對吳三桂好一番吹捧。

就連坐在上首位的張若麒與張鬥也都是搖頭不已,畢竟,今日兩軍分開攻山,本就有些相互比賽競爭的關係在裡麵。

而這貨卻在此時此地如此吹捧吳三桂和寧遠軍,怎不教軍帳內眾人心下暗自氣氛!

林慶業也已知道了自己的過錯,但他話已出口,也就隻能硬挺著,現在他正拿一雙小眼睛乾巴巴的望著張誠,卻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,尷尬至極。

“林節度使何錯之有?吳總兵英武神勇,就是本就亦十分敬佩,今日,林節度使將我誤為吳總兵,本將心下可是歡喜得很,又怎會怪罪於林節度使!”

張誠見林慶業說得真誠,未免他過於難堪,便出言為他化解,隻聽他繼續道“今日能在此見得林指揮使,亦是緣分。

更何況林指揮使還心係大明,雖自身處於險地,仍不忘處處設法幫助我等,依此看來,該是我等感謝林指揮使才對嘛!”

張誠腦海之中,仍然殘存著一絲絲記憶,那就是在明亡清興這數十年間,朝鮮國內確實有不少人仍是心向大明,他們甚至比大明的朝官武將們更忠心於大明。

而此刻,張誠也相信眼前這位平安道兵馬節度使所言都是真的,作為一心謀變之人,他也十分想在朝鮮建立自己的聯係。

“遠交近攻”,乃謀事之道也!

就好比張誠結束勤王,初回宣府之時,便安排張國棟等人借著護送盧象升靈柩回鄉之機,試著聯係福建海上一代梟雄鄭芝龍。

可惜,那時的張誠位卑權低,又名不見經傳,鄭芝龍根本就沒有搭理他。

此後,直到張誠出任宣府參將鎮守北路時,鄭芝龍才給他回了一封書信,可也未將他放在眼中,隻言一南一北,可互相照應,便無下文。

如今出兵援遼,卻在此意外結識了這位朝鮮國平安道兵馬節度使,張誠自然不會就此放過這一絕佳之機會,他肯定是要好好結交一番。

而張誠適才的這一番話語,完全化解了林慶業的尷尬,也借機抬升了他的地位,使得他在眾人跟前有了麵子。

花花轎子人抬人,這話是一點不假,沒有人會不喜歡被人誇讚,尤其是當自己真的做成了一件事的時候,更是希望能被彆人看到,被人提及。

林慶業站在軍帳中間,正待說點什麼,就聽張誠又道“林節度使快回來坐下吧,今日,你我都是奮戰一整天,也該是好好歇歇,用些飯食,嘮嘮家常的時候。”

見他如此說,林慶業便不再堅持,他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,輕身坐下後,便用起了飯食。

說實話,他們雖然是作為友軍前來支援韃子,但所遭受到的卻非是友軍待遇,就連最基本的吃飯都成了問題。

就像林慶業,雖然從朝鮮給韃子運送來大批糧米,可他們自己的飯食卻隻能等著韃子分配,經常是飽一頓饑一頓。

即使如此,也免不了在戰時被當做炮灰和棄子來使用,也怪不得朝鮮君臣百姓不歸心於韃賊。

此刻再想一想大明,當年進兵朝鮮,幫助他們擊退倭奴之時,甚至連自己吃的糧穀都是從遼東費力運

去,可見當年不止是再造朝鮮之恩,更有上國天朝的愛民之心在裡邊。

林慶業也是餓急,他胡亂吃了些飯食充饑後,便停了下來。

高坐上首的張若麒見他放下了碗筷,才撫須說道“林慶業,爾言有奴賊重要軍情相告,此刻,可以講了嘛?”

張若麒的話語雖輕,但他高高坐在上首位所言,卻也是威儀自在。

林慶業聞言急忙起身,他先是整了整殘破的衣衫,才又做了一個長揖,開口道“請張總監恕罪。都是下官冷浪,諸位皆是大明的忠臣良將,怎敢不信!”

他接著又道“下官在韃賊營中,偶然聽得三個消息,暗自揣測,必得告知諸位大人才可,否則怕是會誤了大事。”

眾人聽他說得如此鄭重,且還是三件之多,不由個個神情緊繃,都是一般全心全神聽著林慶業的下文。

“下官聽得,韃賊軍中糧穀不足,就算如此,已是舉國協力之能,估著也許還可支撐月餘,最多三月,賊奴定必斷糧。此為其一!”

眾人聽了林慶業話後,心中頓覺安定不少。

此前,大明官將從總督洪承疇而下,無不認定,此戰若是長久僵持下去,韃虜的糧草供應必成問題。

除了十餘萬大軍將士包衣奴才們的吃食,還有戰馬所需的豆料和草料,要知道,這戰馬可是比人能吃,這些個畜生不但個個能吃,還挨不得餓,否則便不能乘騎奔跑。

若是真的糧草不濟,人或許還能硬挺上兩三天,可戰馬卻是不行的,這大牲口可是精貴得很嘞!

戰馬可是跟人一點都不一樣,它們彆說一天不吃,就是一頓不吃,就不能上戰場,腿軟的戰馬可是騎士的第一大敵。

不止是不能餓著,如果預計第二日會有惡戰,通常在頭一天喂飼料,而且還要給戰馬加野餐,使得它們能夠飽食,第二日才能有足夠的體力馱載騎士奔逃馳騁。

想想韃賊也是十餘萬人馬,雖然單論人數,確實比大明少了許多,然其軍中的戰馬數量怕是明軍的兩倍以上,甚至都快接近三倍之數。

如此規模龐大的戰馬群,一天所需草料得是多大的數量,更何況,戰馬還要飲水,這大牲口每日的飲水量可是驚人。

這也是為何韃子此前一直霸占這女兒河與小淩河的原因之一!

可即使大家都知道這些,但卻仍然無法估算出韃子現有糧秣,所能堅持的極限是多久。

畢竟,都已聽聞韃子不止從其國內征調大批糧穀,更是從蒙古和朝鮮也都運送來大量的糧秣,雖然大致也可估算出一個概數,可總不能算到精準。

大明與韃子每戰皆敗的原因,除了戰心戰意不夠堅決,軍心士氣也比韃子低沉之外,其最大的原因,還是在於戰爭背後的情報工作沒有做好。

兵法雲“知己知彼,百戰不殆”!

可大明這麼多年來,卻一直如同盲人摸象一般,對於韃虜一方的情報,幾乎完全靠猜測,都沒個準信。

而反觀韃虜一方,早早就在大明各地埋下無數暗線,各種情報源源不斷流入,甚至大明朝堂上才議定的軍略,出戰的將軍尚不知情,韃虜一方就已經完全掌握。

試想一下,如此的情報代差,這仗還怎麼打啊?

所以,今天林慶業所說的情報就十分有價值,如果他所得的消息確鑿無疑,那麼韃虜的底線也就是三個月。

換而言之,就是說現在韃虜要比大明官軍更加心急,因為他們的時間不多了。

如果不能在三個月內,徹底解決錦州戰事,一舉擊潰大明援遼王師,那等待他們的很可能就是亡國之危!

所以,如果這場錦州之戰真的打成了一場持久戰,那將是韃虜最不想看到的結果。琇書網

可就在眾人為這個消息感到欣喜之際,林慶業又爆出一個驚天大料“下官還聽得,天朝這邊似乎有人私通韃虜。”

“什麼?”

兵憲張鬥第一個站了起來,他雙手拄在椅子扶手上,身體都在微微發顫,顯得非常急怒,大

聲喝問“此人是誰?快快說來!”

他如此激動,倒把林慶業嚇了一大跳,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,顫聲回道“下……下官,也……也是不知……不知具……具體何人?”

張若麒顯得比張鬥鎮靜一些,或許他還沒有意識到此事的危害,又或許他並未太過在意。

試想,能在此時與韃虜產生聯係,那一定是薊遼兩鎮的官將,宣大諸將以及神機營將官們此前與韃虜並無聯係,就算有心投敵不也沒有門路。

而薊遼官將就不一樣,尤其是薊鎮各官諸將,他們久在遼東大地,與韃虜作戰也不是一時,他們中很多人更收到過奴酋黃台吉的親筆勸降書函。

如若真有人對錦州之戰不是很看好,想著為自己多留一條後路,私聯韃賊,暗通消息,也不是沒有可能。

張誠見林慶業有些不會所措,忙開言道“林節度使,無須激動,且請入座,此事慢慢道來。”

林慶業聞言心中略覺安定,他向張誠投來感激的目光,才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。

這邊,張誠見他已重新坐好,才溫言問道“敢問林節度使,若真有此事,在韃賊那裡也該高度機密。可林節度使又是如何知曉此事?”

林慶業剛要起身回話,就聽張誠又道“不敢勞動林節度使起身,就坐著回話便是!”

“下官並未直接聽聞此事。而是,柳製使在參與奴賊議事之際,偶爾聽得一嘴,正因此事機密,奴賊並未多說,柳製使也未知詳情。”林慶業回著。

張鬥對此事最為關切,急忙追問“是哪一位柳製使?”

“回張大人,是我國三道水軍統製使柳琳柳大人。”林慶業道。

“噢。原來是他?”

張鬥自己個先嘀咕了一嘴,才轉頭向張若麒解釋道“柳琳此人,我在遼東也有聽聞,前時被奴賊逼迫攻打皮島之際,他曾托病拒戰,後聖上聽聞此事,還特賞柳琳總兵之位。

既是此人探知的消息,想來不會有誤!”

柳琳,字汝溫,乃是朝鮮晉州武舉人出身,現下在朝鮮國內官居三道水軍統製使,是此次助清伐明的朝鮮軍主將。

前時,清軍攻打大明的皮島,曾要求朝鮮派軍配合,那時的朝鮮軍主將就是他。

他在戰前曾在鐵山對清將說道“古語雲先入定關中者王,我雖病,當導之以先,戰若勝,則子女玉帛我當專之。”

清將因貪圖財物,便允許他前去養病,而讓副將代之出戰,據說大明在通過諜報獲知此事後,還專門授予柳琳總兵頭銜,以示嘉獎。

張若麒聽了張鬥的話,沉思片刻,才道“若此事為真,那確不得不防,隻是不知究竟何人,卻是難以防範。”

軍帳內眾人皆是搖頭,這個消息雖然重要,卻是沒頭沒尾,然此事卻又乾係重大,既然知曉就不得不防,可不知究竟是何人所為,又不知該從何防起。

還是張誠較為冷靜,他想著這林慶業所言之事,應該不假,他接連爆出這麼兩個大瓜出來。

其一對於大明是個大利好,可其二卻是大明眼下最大的威脅,若此事真如林慶業所言,就算開局再好,也難逃那最後的一敗。

而且,還將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慘敗!

但不知究竟何人私聯奴賊,再糾結於此也無濟於事,而此刻他卻對這第三個消息抱有很大的期望與好奇。

當下,他就開口對林慶業問道“林節度使,適才你說有三個消息,敢問這第三個,又為何事?”

林慶業自打知道自己誤將張誠認作吳三桂後,便一直心中惶惶,再加上他對張誠也是敬仰有加,隻是初時未曾想到他也會領軍援遼罷了。

可後來,他見張誠一直對他和藹有加,而且更多次為他解圍,化去許多尷尬,因此心存感激,對張誠不由更加敬佩。

此刻,見張誠問道自己,忙回道“回張將軍話,下官在韃子營中時,偶然的機會聽到他們談論,似乎有一支伏兵,要偷襲天朝存糧之所!”

“什麼?”坐在上首的張若麒一直都是冷眼旁觀,此刻也撫須微笑,倒是坐於張誠對麵第二位的符應崇,大大咧咧說道“我說那個朝鮮節度使,你這是咋個意思嘞,嫌咱的飯菜不好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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